他微叹了口气,将视线从她身上挪开,重新投入到球赛中,殊不知一旁的人目睹了他所有的行为,并且在心底悄悄做了个决定-
离下课还有几分钟的时候,老师召集大家集合,清点了下人数,齐全后宣布解散,留下两个人将所有的器材装起来放回器材室。
这节课刚好轮到沈岁宁和一个女生一起。器材收了一半,那个女生突然脸色煞白地捂着肚子,气弱地问她:“岁宁,我突然肚子好痛,想上个厕所,能不能辛苦你将器材收好送回器材室去?或者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但我不清楚自己要多久。”
沈岁宁看了下面前的东西,也不是很多,抬手指了下器材室,示意那女生她可以自己送回去。
那人感激地连说了几声谢谢,很快就背着书包离开了。
放假的缘故,大家都离开得很早,馆内没剩几个人。沈岁宁加快手头上的动作,将东西都收好了抱着往器材室走。
室内体育馆的器材室设在馆内最里面,要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
她在里头将器材按位置一一摆放好,放篮球的架子底下都放满了,她不得已得拼命踮起脚尖试图放在最上面的那排。
还差一点就要够到的时候,耳边传来“砰——”的一声。
她回头一看,房门被关上了。
再顾不上什么篮球不篮球的,沈岁宁转身就往门边走,拉了几下门,却没拉动。
她在这瞬间忽然想起学校器材室门的构造,它的构造和教室的门不一样,它在外头有个小铁栓,平时都是用那个铁栓将门关上的。
意识到这点,她心下一凉,开始大力拍门,心存着希望,希望是关门的人没发觉里头有人,不小心关上的。可连着拍了好几声,房门岿然不动,门外仿佛空无一人。
一刹的惊慌后,沈岁宁慌忙去摸自己的上衣口袋,手却落了空,低下头才发现自己身上仅穿着一件卫衣,而她的手机装在了运动服外套里……
心几乎是在瞬间便沉了底。
器材室外,方靖再次回头看了眼器材室紧闭着的门,嘴上低声念叨着:“沈岁宁,你可千万别怪我啊,我这也是为了成人之美,很快就叫贺朝回来给你开门。”
回到场馆的时候,贺朝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两个平常玩得比较要好的朋友,见他过来,抬手就拥住他的肩,吊儿郎当地问:“哟,咱靖哥还在呢?好不容易放假,有什么安排啊?是不是该带小的去开开眼?”
方靖抬手捶了对方一拳:“去你的,说话正常些,看见贺朝没?”
“贺朝?”对方挠挠头,“没看见啊,早走了吧?他最近不都这样,一放学就溜了,也不跟咱们混了,跟变了个人似的。”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呢?到了高三还不思进取的,朝哥可是要好好学习的人。”方靖说。
“什么叫我不思进取?劳逸结合的道理你没学过啊,放假了就得轻松轻松。”对方满不在乎地答,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嬉笑着问,“就问你开黑去不去吧?好长时间不上号,段位都要掉了。”
方靖故作正经地轻咳了两声,而后抬手反勾住对方的脖子,一手做了个出发的姿势,“走起!”
第53章怀抱
北城的冬天入夜极早,五点左右的光景,外面的天就暗了。
起初,沈岁宁还能靠着抽风机那边泄入的光线看清手表上的时间。渐渐的,四周全黑了。或许是有微弱光亮的,只是她夜盲太过严重,全然窥不见。
她已经不知道现在是几点,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掌心有着经久不散的热意和麻麻的痛感,是刚才使劲拍门留下的。
一开始,她期盼着有人能听见声响过来给她开门,可是不管她怎么使劲拍门,面前的门仍旧是紧闭着的,没有人过来这边,也没有人发现这个小房间里锁着一个人。
入夜后,那些劲头全然消失了。她看着面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只觉像是一脚踏入了冰窟,那种从心灵上带来的冰冷让她整个人都止不住地发抖打颤。
整个器材室寂静得只剩下她的呼吸声,明明是那样微弱的声响,却在耳边无限放大,从一开始的平稳变得凌乱,最后竟连喘息都变得困难。
那种像是被人掐住脖子,无法出声,无法吸气的感觉在这一刻重新袭上了她,时间仿佛在某个瞬间开始倒转,带着她回到很多年前的夏天。
按理说,人类的记忆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变得模糊,到最后只剩一个朦胧的片段,只记得有过这件事,而很难忆起其中的细节。可她在忆起的这一瞬间,却发觉自己竟连所有细微之处的东西都能清楚忆起——
闷热的夏日午后,窗外隐隐传来的蝉鸣声,空调徐徐吹出的冷风,微微汗湿的鬓发……家里阿姨怕她睡觉时着凉,她房里的空调向来都是调到27度,过于炎热的时候,她后脖颈和鬓边总是容易被汗水打湿。
那天她做了个噩梦,是被吓醒的。醒来后四处没在家中找到阿姨,看了眼墙上的闹钟,料想她应该是出去采购了。因为她睡觉很少会中途醒来,阿姨惯常在她睡时出去。
她在家中绕了一圈后,又回到自己的房间和公仔玩了一会儿,左等右等没等到阿姨回来,便抱着自己的公仔跑到了客房。
家里的客房也有衣柜,往常她和江愉他们玩捉迷藏的游戏时,最爱躲在里头,在心里默默数数。通常数到一百的时候,便会听见他们来找寻自己的声音。
只是自从她向江愉告密过后,他们已经很久没陪她玩过这个游戏了。
那日,她抱着公仔躲进衣柜,在心里默默从一数到一百,屋子里仍旧静悄悄的,没有爸妈来找她,阿姨也还未回来。
年纪还太小,她还不明白什么叫作怅然若失,只知道数到一百的时候,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很难受,感觉空落落的。
她抱紧自己的公仔,默默地又从头开始数。
到最后,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重数了,只知道房门“吱嘎”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