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后视镜。
许文无意间瞥见后座。
总是沉冷淡漠的男人抵着怀中人的发顶,眼睑低垂,大片阴影自他身上压下,他面上罕见的流露出几分疲惫与温柔。
像抱着很珍贵的东西。
无声的亲了亲唇边的发丝。
……
到了叶家。
许文心神不宁的开着车离开。
明早七点半他还要来接沈时,上午有两个跨国会议要开,海外分公司的新季度战略部署需要董事会抉择。
叶然困得睁不开眼,埋在沈时胸前晕陶陶的睡觉。
西瓜葡萄冰的后劲上来了。
他眯着眼睛,睫毛被水汽濡湿,湿哒哒的垂着,呼吸也加重了点,唇瓣紧抿,漂亮雪白的小脸上浮着细汗,又可怜又蔫,却被人强硬的唤醒。半晌,他才迷茫的睁开眼,看着单膝跪在自己身前,抓着他脚踝的男人。
棉袜不知什么时候被褪掉了。
叶然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没什么力气的歪头“嗯?”了声。
客厅很暗。
落地大窗外是哗啦啦的小雨,月光从乌云后露出头,倾洒下薄薄一层银辉。
叶家的小花园重现生机,牵牛花、木槿花等等花束相互交缠,花瓣鲜艳,花蕊嫩红,迎着雨水,落下不少小小的花瓣。
他烟云聚拢般雾蒙蒙的眼睛盯着身前的男人,看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盒子,又从里面取出一条赭红色的脚链。
赭红色的小珠子被银链串联,在月光下显得剔透晶莹。
一切思绪都变得混沌、茫然。
叶然低着头,清瘦的脊骨被月光勾勒得薄弱,他的右脚抵在沈时膝盖上,看沈时动作很慢的将脚链给他戴上。
那双只会签每分钟成千上万单子的修长手指,心甘情愿地托起他的脚后跟,为他挑选、戴上了一条漂亮的链子。
他的脚很漂亮,脚踝雪白,足弓纤秀,花枝般青色的经络清晰分明,戴上赭红色的脚链,越发吸睛。
“然然。”脚链最后的链扣没有扣上,沈时握着他的脚踝,忽然开口。
他半跪在客厅浓重的阴影中,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挲着脚链边缘柔软的肤肉,在叶然懵懂困顿的视线中,抬头静静的望着他,安静片刻,道:“昨天是我没有说清楚。”
“我并不希望你去找那些可以和你结婚的人,”他握着叶然脚踝的五指微微发紧,声音越发低沉,在这个无人的雨夜,在醉的一定记不得今晚事情的叶然面前,温柔而低缓的说:“是我想和你结婚。”
……
脚链轻轻被他重新收拢到锦盒里。
好像从未出现过。
沈时俯身,抱起叶然,依旧是将叶然的脑袋压在胸前,将所有风雨、黑暗遮挡在怀抱之外的动作。
他走进叶然卧室,轻车熟路的给他擦了擦脸。
一切事情结束,他关上叶然卧室的门,离开的步伐不疾不徐,漆黑幽暗的眸中并无情绪起伏,淡淡的,令人捉摸不透。
似乎又成了那个身居高位、城府极深的沈氏继承人。
成熟男人隐晦而无声地情意,只有今晚的月光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