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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疯王末裔25（第2页）

“您知道我想要什么。”

一年前，傅悯在龙骨椅前许下的誓言仍历历在目。他也确实履行着自己的信誓。

安鹤笙眯起眼睛，像要看穿傅悯似的凝视他道：“你曾以为我是你的命中注定，但那只是信息素带来的约束和影响。或许你认为完美匹配的信息素也是一种‘注定’，但我亲手割掉了腺体，你不会再被我的信息素扰乱心神了。”

“扰乱我心的，从来不是您的信息素。”傅悯一步步朝安鹤笙走去，“我不肯标记您——哪怕是临时标记，是因为我希望您是自由的。我希望您不受信息素的支配影响，不被控制拖累。”

傅悯走到安鹤笙面前，漆黑的眼睛仿佛燃烧的漩涡，视线直插安鹤笙内心深处，触碰他、爱抚他，不断地呼唤他。

“您该随心所欲地活着，爱任何您想爱的人。只有这样，我的爱才是有意义的。”

傅悯的吻落下来时，安鹤笙看到燃烧的夕阳落入海洋的怀抱。

漾着波浪的海面像燃起烈火，热情地灼烧着港口的泊船。准备远航的船只在炉膛里填满火油木炭，内里也充满火光，宛如海洋将温暖的触手探入它的内脏。

活塞杆在极长的冲程中做着有力的往复运动，热浪席卷甲板的每一寸，船身在奇异的波澜中摇曳震颤，直到四周归于炽热而柔软的黑暗，驶向清丽迷人的月色。

……

安鹤笙在午夜时忽然醒来，房间里烛火鲜红闪烁。窗外传来阵阵海潮声，傅悯在他身边沉睡。一切看似静谧安然，叫人由内而外地慵懒惺忪，只愿沉入这方酣梦，不想当下以外的任何事。

安鹤笙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样的安静中突然醒了过来。他端详了一阵傅悯，渐渐要再度合上眼睛。这时，一抹刺眼的红挤进了他的余光。

他赫然抬头朝门口看去，又是那个穿着红雨衣的小孩。先前两次这个身影还不算特别突兀，可是眼下这个梦境档案的时代背景中，红雨衣仿佛粉墨登场的演员跑错了舞台，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红雨衣背对着门口，却似乎察觉到了安鹤笙的视线，突然迈步跑了出去。

安鹤笙立即跳下床，追着红雨衣跑出门外。走廊上，一个站岗巡逻的御林铁卫也没有。他的王宫里静悄悄的，宛若空洞的巢穴。

那小小的身影穿梭在月光和阴影之间，跑得并不快，与其说是躲避安鹤笙的追逐，更像是旁若无人地游戏嬉闹。没过一会，他便停在了走廊尽头，面对墙壁一动不动地站着，身上布满幽幽暗影，散发出一丝异样的气息。

红雨衣是梦境档案失控后出现的，一定和主系统的bug有关。虽然不知道他是一组什么样的数据，又或者是一个出错的程序，他所到之处，似乎会引发周遭的异变。

安鹤笙回想起之前两个梦境档案的最后，他在死亡前夕都见到了红雨衣。或许他能离开当时的梦境档案，靠的并非是死亡，而是这个神秘的红雨衣。

只要接近红雨衣，说不定就能离开眼下的梦境档案。安鹤笙这么想着，朝红雨衣走了过去。他朝那个小小的身影伸出手，在即将触碰到小孩的肩膀时，极乐鸟突然飞来落在他的肩上。

他的手像是承受了重负一般，堪堪悬停。

耳畔传来呼吸一般的海潮声，鲜红闪烁的烛火熔成一片灿烈的夕阳。枝头落下的细雪飘飞，一直飞到遥远的雪境。呼啸的寒风中有人攀上冰墙摘下缝隙里开出的花，用自己的灵魂交换他的命运，只为问一句——

“现在我好像，没有那么微不足道了吧。”

“陛下，您在做什么？”

现在的声音和过去的声音交叠在一起，将安鹤笙从眼前飞速闪过的画面拉回到此时此刻。他感到双脚一沉，仿佛从身上抛出一只铁锚，扎进脚下石砌的海洋，让他无法再往红雨衣那边走近。

他缓缓转身，和傅悯的视线在走廊上相会。

傅悯一如既往，整个人静定而深沉，以等待和守护的姿态站在那里。可他周围弥漫着淡淡的黑雾，雾气之下涌动着令人不安的幽影。他安静地站在那，宛如暗夜的海面，堤岸消失，光线隐退，所有船只被危险的海浪碾碎，消失在雾色中。

见安鹤笙没有回答，傅悯朝他伸出手，语气温存地说：“外面太冷了，我们回去吧。”

安鹤笙注视着傅悯伸向自己的手。

走过去，握住它，就会回到烛光笼罩的温暖寝殿，枕着海潮和傅悯的气息安稳睡去。

而他只要一回手，就能碰到身后的红雨衣。

安鹤笙的手指动了动，看似要抬起来。就在这时，一个像哭又像吼的声音猛地撞进他的脑海，触动了他的全部神经。

【安——医——生——！！！】

513的声音像一颗火流星，烧穿了重重迷雾。安鹤笙仿佛刚从梦中惊醒，脑海变得清明起来。

就在这一刻，他看到傅悯脚下骤然喷涌出黑色烈焰，具象化的恐怖触手蔓延而出，从地面和墙壁上朝他所在的方向飞速袭来。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安鹤笙下意识转身抓向红雨衣。在他触到小孩肩膀，指尖传来诡异的滑腻感觉那一刻，黑暗猝然切断了他的视线。

黑色触手吞噬了月光，以极快的速度袭向走廊对面。可是在它们砸落到安鹤笙所在的位置时，安鹤笙已经消失不见。

傅悯目光沉沉地看着刚才安鹤笙站立的地方，所有触手上诡异的眼球阴沉地转动着。

一道波纹似的光飞速掠过，整个空间暗了下来。

廊柱、窗框、墙壁、海洋、天穹、月亮……所有物体开始剥落，那些碎片在和主体分崩离析的刹那变成一个个数字和符号以及图形，汇成了一片闪动红色流光的数字雨，直至将他瓦解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