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荣当即就要急赤白脸地跟他争执,紧接着意识到还真被邰缙给说中了,祝鞍照说的那些话可不就是这么个意思么?
“你跟他是心有灵犀啊怎么着,”阙荣没好气地说,“我们小祝不是给我发好人卡,他是真觉得我对他好。”
他真是理解不了!
按理说,这两个人都没说过几句话,怎么祝鞍照莫名其妙地就说喜欢邰缙,邰缙也莫名其妙地就喜欢祝鞍照,更别说邰缙都没听过现场,隔着老远都能一针见血地指出祝鞍照的话中真意?
邰缙的声音懒洋洋的,绝对是猜中了阙荣内心的纠结不解,嗅到了他嗓音里弥漫的酸气:“他是真觉得你是个好人。”
“我不是。”阙荣迅速说。他称不上坏人,却也距离好人甚远。
“他觉得你是。”邰缙重复道。
他不自觉地抬起手,轻轻卡住喉咙。在他的手指下,血管稳定而有力地跳动着,随即跟随他的回忆逐渐加速,越跳越快,越跳越快。
几乎错觉指下按着的是一颗心脏。
他想知道这是否就是祝鞍照掐着他喉咙时感觉到的,想知道祝鞍照是否认真思考过捏碎这颗心脏。
他没有问过,但他觉得自己已经有答案了。
阙荣当然可以在祝鞍照的眼中是个好人,一百步夸五十步。
邰缙放下手,回忆祝鞍照的表情,那时对方的神态究竟如何,他牢记在心。他更记得祝鞍照反复舔。舐过的嘴唇,奶油般鲜嫩,湿润的淡粉。
“……我们在这个问题上是不可能达成共识的,跳过。”阙荣果断转移话题,“我们小祝今天又喝多了,他挺没准数的,红酒多容易醉多容易后劲儿上来啊,我给他倒一杯,他喝一杯。”
邰缙眼前浮现出祝鞍照轻慢的,仿佛走神一般的表情,不自觉地放柔了声音,叮嘱道:“你看着他点儿。”
“这是我的地头,没有不三不四的人——好吧将近一半都是不三不四的人,但没有‘那种’不三不四的人。”阙荣不满地说,“你什么意思啊邰少?你这样就没劲了我跟你说。”
“我没有担心其他人。我不担心……”邰缙在选择称呼时难得地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索性略过,“他不会出事。我担心的是别人。”
“怎么,他还会在酒吧里杀人啊?”阙荣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调笑。
不熟悉他的人恐怕会被这种面具糊弄过去,然而邰缙最擅长的工作之一就是剥离别人的面具。他清楚阙荣的这个疑问是真诚的,在回答前,邰缙短暂地揣摩了一会儿祝鞍照能不能看穿阙荣的面具,假如他说阙荣是个好人的话。
肯定看穿了。只是不能确定他究竟看穿多少。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还在国外读书,你组了个局。”邰缙说,“那场聚会的结果不太美好。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感谢过你,毕竟我不像你,门路通达。”
他们家的门路主要都在国内,毕竟根正苗红,深度合作。
阙荣则不同,他是老混子了,经常或是主动或是被动地担任掮客的角色。
在国外,阙荣的手段远比他的更加灵活和管用。
阙荣有点挖苦地说:“从你口里得一句感谢的话可真不容易,我可是为了你花光了多年积蓄的人情。”
“我相信行为胜过言语。我用行动感谢你了。”邰缙意味深长地说,“这么多年了,我没怎么打扰过你,不是吗?”
阙荣改了话题:“我给小祝开了你的门。你是不是想到有这天了,送了那么多东西过去。”
不可控制的,邰缙的胸腔深处涌出一股笑意。他说:“我想他会怀念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阙荣爆了粗口:“我靠。”不说话了。
邰缙得意地享受了一阵阙荣的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