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崔大人体谅。”杜槿叉手道,“青山村药材生计幸得崔府庇佑,日后同样也要仰仗崔大人和县衙,心中感激不尽。”
“我思来想去,今后这生意的分润,三成奉于崔府上下,各一成半奉于崔大人和高大人。小小红利不成敬意,还望诸位大人不嫌弃。”
“怎可如此!”崔知仁连连推拒,高洪也横眉道:“我们哪能与青山村争利?”
满堂烛火噼啪炸开,崔缄忍不住第一次正视这位年轻女娘。
初时只道她是个医术高明的山野隐医,又在宝通寺中靠着药师佛名退却乱民,不过有些美貌和急智罢了。
但方才这番话,她仅靠三言两语便将卖药之事过了明路。今夜之后,全县唯有青山村才能正大光明进山采药,加上羁縻山地形复杂,等同于变相将这宝库据为己有。
除此之外,她更是毫不吝啬分出六成利来,将崔氏、崔知仁和高洪绑上同一艘船。看似损失不少,但得了这三方的庇佑,青山村在青阳县再无后顾之忧。
确实是个奇女子,聪慧过人、胸有丘壑,不可与寻常人同日而语。
崔缄想通了这点,欣然劝道:“方山,润泽,你们二人也不必客气,收下便是,可别辜负杜大夫一番好意。”
几人又谦让推拒半晌,崔知仁和高洪这才“勉强”收下这份分红。
高洪爽朗大笑:“商老弟,你真是讨了个了不得的婆娘!”
商陆放下酒杯道:“承蒙她不弃。”
“哈哈哈哈,好男人就该宠婆娘!商老弟有前途!”高洪举杯同商陆畅饮,“崔大人,方山兄,你们二位有所不知,这商家老弟也是个了不得的男子!”
崔知仁微醺道:“此话怎讲?”
高洪竖起大拇指:“身手真是一等一得好,一手枪法出神入化!山中几次遇到大虫,还有那野猪群,全靠商兄弟冲在前面!”
杜槿疑惑,枪法?只见过商陆用刀啊。
崔氏宾客迅速接上话,夸商陆胆识武力俱佳,有勇有谋,是难得的勇士。
“我在青阳县这些年,从没见过这样的好身手,底下那群崽子都对他佩服得很!”高洪打了个酒嗝,“老弟,干脆入我巡检司如何?我那儿还缺个都头!”
商陆道:“我在山中野惯了,不适合入军。”
高洪一把搂过他肩膀,勾肩搭背:“你同老哥哥我说实话,可是看不上这都头的位置?”
“岂敢?我不过山中一猎户,多谢润泽兄抬举。不过确实志不在此,还请恕罪。”商陆不动声色挣脱。
“你这夯货!”崔知仁大着舌头道,“人家商老弟以后是要跟着杜大夫赚银子的,哪有时间做那劳什子的都头?”
高洪恍然:“是我愚钝了,自罚三杯,自罚三杯!”
商陆平静道:“润泽兄,我前些日子猎到几张狼皮,下回带来给你做个护膝。”
“嘿嘿,好兄弟!老哥哥我先说声谢谢。你没事就多来巡检司逛逛,给我的那些小崽子们露上两手,免得他们不知天高地厚。来!满上,咱哥俩喝一个!”高洪醉意朦胧。
陪席宾客给众人倒上酒,一时间欢声笑语,宾主尽欢。
又过了几日,待崔缄完全恢复,杜槿和商陆便正式与崔家人告辞,带着满满收获返回青山村。
崔氏送上白银一百两,车马一副,并二人的四季衣裳各四套,各式头面首饰一匣。
崔知仁特意派人送来白银五十两,文房四宝两套。
高洪也不甘示弱,派人送来精铸长刀、长枪、重弓各一柄,商陆用着十分合意。
晨雾朦胧,马车吱呀行驶在乡野间,道旁的三角梅还垂着露珠子。老牛在田埂上慢悠悠嚼着带霜的野草,尾巴扫过,惊得麻雀扑棱棱从稻田这头飞到那头。
杜槿悠然坐在马车里,摸着簇新的缎面坐垫:“离家辛苦多日,但这回可真不亏。“
商陆头戴竹笠,正坐在前面赶车:“你救了崔缄性命,帮了崔知仁仕途,又送了高洪功绩,还承诺日后给他们分红,自然对你百般殷勤。”
“等价交换,皆大欢喜。”杜槿笑道。
商陆的唇角微微翘起,听着她在车里念叨。
“有了银子,咱们把家里西厢房再扩一扩吧!给我弄个宽敞的药室,找马木匠打几个通顶的大药柜。”
“靠竹林那边的后院也可以利用起来,建上练武场,以后你和赵风练刀也不用畏手畏脚啦。”
“还有秋千!阿鲤闹着要好久了。”
杜槿越说越开心,笑声如银铃般:“陆哥,我们回家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