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槿最终还是没吐出来。
不知跑了多久,劫匪停下步子将她扔到地上。耳边传来纷杂的脚步声,正有不少人靠近。
一个沙哑声音道:“少当家,你带了个什么人回来?”
“大夫!听说医术高明得很,手上还有咱们需要的东西。”那将杜槿绑来的劫匪,原来是这伙人的“少当家”。
其他人压着声音欢呼:“什么?大当家有救了!”“快走,立刻出城。”“从南门走,先前已打点过了。”
那少当家道:“不错,迟则生变!东西我也拿来了,咱们先出城再说。”一行人迅速赶车套马,院里骡马嘶鸣。
“得罪!”少当家将杜槿放进一个木桶,铺上稻草遮掩,最后又合上盖子。
等到木桶缝隙间漏下点点日光,这群山匪似乎赶到了一处村落,将杜槿从木桶中放了出来,绑住手脚扔进房里。
杜槿刻意粗着嗓子:“你们是什么人?若是求我看病,何必如此行事!”
“你小子话恁多!想挨打?”
“哪有你们这样请大夫的?”杜槿看不见周围有多少人,“把我放开,我不逃就是。”
那沙哑声音道:“闭嘴。”
杜槿冷静交涉:“你们是哪里的寨子?我是黎州人,家中经营着一家药行。咱们有话好说,只要将我放回洪州城,你们缺什么药,我都可以做主送给你们。”
耳边传来长刀出鞘声,一个冰凉坚硬的东西驾到杜槿手上。
“说一句话,砍一根手指头,继续。”那沙哑声音道。
杜槿住了嘴,暗暗思索:这伙人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山匪,为何偏偏找到自己?他们似乎并不知晓自己是女娘,那必然是在洪州城内接触过。
或许是在鬼市卖药时被盯上?听那少当家所言,他们甚至还偷走了什么物事。
“阿流,给那大夫拿些干粮!”
那声音沙哑的男子应下,将干饼送到杜槿嘴边:“今天只有这一顿饭,爱吃不吃。”
啃完干饼,这群土匪迅速启程,一路疾行,约莫七八日后到了一处山里。
“车停在谷里,咱们上山,先给那大夫松绑吧!让他自己走。”旁边人道。
“不行!”阿流迅速拒绝,“这小子一路都不老实,我背他上山便是。”
少当家主动道:“阿流腿脚不好,我来背!小东家,等会儿的山路十分险峻,你可别乱动,不然咱俩都得送命。”
杜槿忙道:“那还是给我松绑吧!如今我也不知是在哪个深山老林,哪里敢乱跑呢!”
“哈哈哈那可不行,我们寨子位置极隐蔽,外人等闲不能入内。按寨里规矩,外人进寨必须蒙眼遮面,违者要么挖去双眼,要么留下性命,必选其一。”少当家爽朗笑道。
杜槿腹诽道:谁想进你们寨子呐!
那少当家将杜槿背到身上,再由旁人将两人用麻绳固定好。他试着走了两步,感到背上传来一阵温软,奇怪道:“小东家,你身上怎么软绵绵的,腰也细得很,跟女人似的!”
“少当家,你又没碰过女人,怎么知道像女人咧!”“少当家这是想女人了!”“我回去得跟大当家好好说道说道,该给你找个婆娘了!”众人哈哈大笑。
少当家似乎是有些害羞,结结巴巴反驳几句,便背着人出发。
“幸好是个呆子……”杜槿腹诽。
山路果然陡峭,一路飞檐走壁颠得杜槿头晕眼花。头上身上不断地被路旁枝叶刮过,间或又有落石滚下深谷,许久才能听到谷底传来闷闷的声响。
山中行了半日,林间远远传来呼喝声,想来是寨中放哨的山匪。
“是少当家吗?”“是的,我回来了!”“我们带了大夫和救命药回来!”放哨的山匪大喊:“太好了,快开门!”
沉闷的吱呀摩擦声响起,夹着晦涩的铁器碰撞声,听得出来是一扇极厚重的寨门。
少当家给杜槿松了绑:“此处是青云寨,请先在此小住一段时间。我父亲身患重病,无奈出此下策,还请恕罪。”
杜槿刚被摘下蒙眼的黑布,眯着眼适应强光,又站起来活动僵硬的四肢。
一个马脸壮汉疑惑地盯着杜槿:“这半大小子也能治病?少当家,你是不是绑错人了?”旁边的圆脸汉子也调笑:“豁,小脸看着挺秀气,毛长齐了没?”
“滚滚滚,一边呆着去!他不能治病,难道你俩能治病?”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道。
杜槿骇然转头:“是你!”正是那日在客栈后院的英挺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