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你爹曾经是同僚。”商陆神色认真,“真论起来,你该叫我一声世叔才对。”
“噗——”林听一口酒喷了出来。
杜槿笑出声,商陆这家伙何时如此促狭过?
众人皆震惊,红嫦忍不住道:“商郎君,你看着应当年岁不大?”商陆淡然道:“年岁和辈分有何关系?带我去见林寨主吧,多年不见,倒是可以叙叙旧。”
杜槿调侃道:“想不到林家与商陆还有这种缘分,少当家,你是不是该唤我一声婶婶?”林听凭白多了个“世叔”,求饶道:“杜大夫,放过我吧。”
林综本以为是哪位旧友来访,没想到竟见到一位死而复生之人。
他紧紧盯着商陆,面部抽搐不止,半晌才道:“你们先出去吧,我有些话要单独同这位小友说说。”
商陆坐于旁边藤椅,平静道:“受过碎骨刑,四肢断成十二截,你竟然还活着?”
林综苦笑:“我也没想到您还活着。大凛覆灭之后,原以为我只能老死于荒野深山,没想到还能与您再见。”
“你儿子的枪法学得很好。”
“那颜军中世传的枪法,至少不能在我这失传。”林综神色变幻,“那颜一族……还有其他人幸存吗?”
“没了。”商陆平静道,“兆京城未破时,全族已被砍了脑袋,连不及车轮高的稚子也没放过。我本要在阵前被车裂祭旗,只是夏军来得太快。”
“路妃娘娘呢?”“阿姐吞金自尽。”
林综久久无言,长叹道:“世事无常!陛下于战前处置那颜氏,无异于自断一臂,正合南夏之意。亲者痛、仇者快,此举何等荒谬!”
商陆冷笑道:“皆知我族被冤,却无一人相助。满朝文武尸位素餐,敌军都到城下了还想着争权夺利,亡国也是正常!”
“那颜部亲眷早已失势,要么身亡,要么如我一般成了废人!”林综落下泪来,“太子严苛,视七皇子一脉为眼中钉。可叹镇国将军忠勇一世,竟被小人陷害,落得如此下场!”
“太子被南霁霄一箭射穿喉咙,否则我必手刃此僚!”商陆咬牙道。
“南霁霄……想来如今已回归夏国?他在大凛为质多年,那南夏太子南霁雷也非良善之辈,定然十分防备他。”
“无非是兄弟阋墙的戏码再上演一次罢了。”商陆回想起降罪的旨意,冷笑一声,“当日太子以南霁霄为引,诬我战前通敌,恐怕此二人早已勾结。”
屋内烛火噼啪作响,照在林综丘壑遍布的面庞上。他依稀记得商陆曾经的模样:银铠红缨,黑马飒沓,率千狼卫纵横于战场中,仿佛草原尽头最亮的那颗晨星。
那颜一族最勇敢的少年将军,性如烈火,骄傲恣意,如今却成了被族群驱逐的孤狼,只能隐姓埋名躲藏于山中,独自舔舐伤口。
他不该在此蹉跎。
林综沉默良久,心中做了决定:“将军,您……要复国吗?”
直到夜星高悬,露水打湿衣衫,商陆才从屋内出来。
林听纠结片刻,上前道:“世、世叔,你和我爹真是同袍吗?”
商陆脚步一顿:“玩笑而已,你我年岁相仿,还是兄弟相称吧。”
“陆哥是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杜槿笑得直打跌,“少当家听啥信啥,真是单纯得紧。”
林听红了脸,正要辩解几句,却听屋里传来寨主声音:“林听进来,红嫦阿流也一起。”几人拱手作别,忐忑进屋。
杜槿悄声问道:“你们刚刚聊了什么,真是故人相见?“
“没什么特别的,叙旧而已。”
“真的吗,我不信!”杜槿撇嘴,“定是谈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为何不能同我说?”
商陆转头:“夜深了,我们歇下吧。”
“不许敷衍我!”杜槿一拳挥过去,却被他轻轻接住握在手里。
“槿娘,多日未见……你不想我吗?”商陆轻吻她的指尖,带着她的手抚过自己的喉结,又暧昧地向下滑去。
手指下的肌肉温软又富有弹性,胸膛饱满,蜜色肌肤在月光下泛着晶莹的光。商陆望过来的灰蓝双眸仿佛氤着水汽,眉眼深邃,鼻梁高挺,脸庞如刀刻一般完美。
杜槿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嘴硬道:“从哪儿学的……别跟我来这套,和你说正事呢!”
“这就是正事。”男人将她抱起,踏着朦胧月色离开,“回房间。”
杜槿次日醒来时,只觉浑身酸痛,心中愤慨:呵男人,只会耽误我做事的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