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这么想的,况且在三品以上的京官中,近来并无人离开过凤麟。因此我和岑大人还是打算在京城中查查这红土的来历。”晏逐川低头,发现碗里不知何时堆起了一座小山,扭头对上洛曈一脸“快吃掉”的目光,笑得无奈又甜蜜。
“其实,虽然红土是南边才有的,但若想在中原和北方种些适宜在南方生长的作物或花草,少不得也要用红土的。”洛曈眨眨眼补充道。
“比如?”晏逐川眼睛一亮。
“比如石榴呀,茶树呀,我听凌伯母说,凌家就在岭南有许多茶园,京城的茶庄也都要从南边进货的。”洛曈歪着头认真想了想,“唔……红土能种的花倒是有许多,比如桂花、山茶、栀子、茉莉、杜鹃等等。可这些花,许多人家都养得起。喜欢花草的人,在家中随处摆上几盆,再寻常不过了。”
“若单是在家中摆上几盆,怕也很难踩到种花的泥土。”晏逐川摸摸洛曈的头。
“嘿!”晏黎忽然一拍大腿,“我知道谁种了大片的茶花和茉莉!”
“谁?”洛曈和晏逐川异口同声问。
“程夫人呀!程尚书他夫人特别喜爱花草,每隔一个月都要办上一回赏花宴,邀请京中贵妇女眷相聚赏花。今年开春我就去过一次,那会儿满园开得最好的便是茶花。这个月她又要办赏花宴,还说会请大家喝她自己做的茉莉花茶呢。”
“礼部尚书程纶的老婆?”晏逐川屈起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似在思索什么。
“就是她没错。我记得她是岭南人,想来是程尚书顾她思念家乡,这才在府中为她专辟了一个那么大的花园。”
“咦,若是如此,程尚书和他夫人应当很恩爱才对……”洛曈眉心微微蹙起,大大的杏眸透出些许困惑,“那他怎么还常去逛青楼呢?”
“这个程纶,着实古怪。”晏逐川眯起眼,“我已让凌肃去盯着他了,说起来这几日都没见她人影,也不知盯到什么没有。”
洛曈一直盯着晏逐川的碗,见她碗中的“小山”这会儿被吃掉了一些,忙不迭地伸勺添上。
“曈曈别光顾着我,你自己也多吃些。”晏逐川正要替洛曈再盛一碗汤,忽听得一阵忙乱的嘈杂声自正门方向传来,其中仿佛还夹杂着霜月急切的声音。
“晏逐川!阿曈!快来帮忙……木头她受伤了!”
第75章仿佛问出这短短的一句话便已竭尽全力。
洛曈和晏逐川对视一眼,心中一沉,急忙撂下碗筷上前查看。
只见霜月架着一个浑身是血的黑影,满面惶急地出现在大家眼前。众人连忙帮她将那人小心翼翼地放下来,暂时安置到旁边偏厅内的榻上。这人正是晏逐川口中“几日不见人影”的凌肃。
“快……快救她!”霜月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我已派人去叫离三了。”晏逐川见了凌肃的伤势也是眉心一紧,但仍沉着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想知道怎么回事!她就突然倒在我沐云馆驿的门口,是伊朵发现的……我见到时,她就是这样昏迷不醒,我就赶紧来找你们了。”
霜月语气中充斥着浓浓的焦急:“晏逐川,木头她是不是去执行了什么危险的任务?”
“这几日你也一直未曾见过她?”晏逐川不答反问,双眉紧蹙。
霜月摇摇头,迟疑了下:“难道你们也……”
“逐川只是派凌将军去盯着礼部尚书,却不知凌将军为何音信皆无,我们好几天都没有她的消息了。”洛曈安抚地轻轻拍了拍霜月的手臂:“你别太担心,离三姐姐的医术你还不信不过么,等救醒凌将军,自然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什么劳什子礼部尚书,莫非就是他伤了木头?老娘这就去找他问个清楚!”
“霜月你不要冲动!”洛曈险些拉不住她,“那个礼部尚书,是与天牢灭口案相关的重大嫌疑人。你不能就这么去找他,会打草惊蛇的呀。”
“阿洛兰霜月,你冷静点!”晏逐川道,“凌肃的武功和你不相上下,据我所知,京城里除了大内第一高手,还无人能把她伤成如此。真相如何还未可知,你这样去找上门,不仅于事无补,还会惹祸上身。”
霜月站住了脚步回过头,紫眸中闪动着愤怒的火苗:“难道就不给木头报仇了吗!”
“救人要紧。待我弄清来龙去脉后,定不会放过伤她的人。”晏逐川冷冷道。
洛曈看了看晏逐川,她能感觉到逐川此刻沉着镇静的外表下压抑着怒意。凌肃不仅是她的副将,更是她生死相交的朋友,她的担心定不比霜月少。
洛曈轻轻叹了口气,转头拉住霜月道:“凌将军如今伤得这么重,你能放得下心离开么?凌将军拖着一身伤也要去寻你,怕是有重要的话对你讲……若她醒了你却不在,她一定也很着急的。”
好姐妹的话,霜月总算是听进去了。她不再吵着要去找谁算账,而是走到榻边,望着一动不动躺在那儿的凌肃,下定什么决心般深吸了一口气。
“元帅。”这时离三提着药箱匆匆出现,众人忙自觉地为她让路。
晏逐川随意点了点头,示意她赶快查看凌肃的伤势。
闲杂人等都退了下去,洛曈等人为免打扰离三治伤,也转身到外面去等候。霜月走在最后,一步三回头地挪了出来。
两个时辰过后,离三出来了。霜月一把抓住她,急切道:“木头如何了?我可以进去看她么?”
离三点了点头:“她醒了。你们有什么话自己去问吧,不过她现在身体还很虚弱,恐怕不能维持太久的清醒,你们有话好好说……”
话未说完,霜月就消失在了眼前,晏逐川拍了拍离三的肩,也跟了上去。
屋内,凌肃躺在榻上,见到晏逐川便要下床请罪,被晏逐川喝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