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东宫来说,这是个困厄的冬天。
崔府倒是温馨热闹起来,崔宋借着贵妃之事,一个月有半个月称病在家,陪着杨蘅玩起了纸阁焚香。
狭小的纸阁内,铺着温暖的地毯。
我们三人坐在里面,杨蘅隔火煎沉香,无比专注,崔宋从身后虚环着她,不时指点一二,香气盈满于室。
我守着茶炉,昏昏欲睡,团扇都握不住了,从手心往前栽落下去。
崔宋用手接住了扇柄,放到我面前的桌上。
杨蘅回头,提议道:「不如邀李将军过府?」
我坐直了身子。
崔宋同意了。
李玄歌来时,落雪初霁,他抱了大束梅花,过来送给我。
我和李玄歌在庭院堆雪人,往上面插满艳丽的红梅。
崔宋和杨蘅围坐在纸阁,烟燥气和香气缓缓溢出。
只是雪人堆得如坟茔,我们二人相顾无言,又动手去推平。
那厢杨蘅被炭火燎到发尾,拉着崔宋跑到了屋外。
四人相视皆笑。
画完九九消寒图的那天,卧病三年的东宫太子妃撒手人寰了。
太子妃身份贵重,和杨蘅不相上下,也是闺中的手帕交,为给太子妃办丧仪,东宫的禁令也就不解而解了。
杨蘅带我去吊丧。
东宫服侍的宫人不少,但有名分的主子,如良娣、选侍却没几个,实在是反常。
二姐嫁过来才半年,都要出来应酬宾客。
杨蘅望着太子妃的画像出神:
「当年她还没病下时,我常来东宫看她。后来……少了许多人,她就彻底病了。」
我用手帕捂住她的嘴。
杨蘅被我带上了马车。
她还在恍惚中:
「问秋,太子伪善,你觉得夫君能成吗?」
我犹豫片刻:「你说过的,他的性子……他对天下不感兴趣。」
杨蘅点点头,不再说起这话了。
只是无端转着手腕的镯子。
第10章
自开春以来,太子暗中插手京城官员任命事宜,无论大小,哪怕只是府衙文吏,都能见到他的手笔。
他也不选自己人,而是今日上任,不到半月就死的人。
一时间,除了从前的旧臣,新上任的官员,履职三个月,都算是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