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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点灯（第2页）

“来人”

又拔高些声音朝着府门里喊

“快来人，去找公子”

府里一个打扫下人正拿着扫帚清扫道路，听到是无忧姑娘在叫，匆匆撇下扫帚跑来

“无忧姑娘，怎么了”

无忧脸色惨白，急道

“快去寻公子，就说夫人出事了”

那下人一听忙就跑着去牵马，身影刚消失在拐角，就隐约听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又急又快，隔着鹅毛飞雪，无忧看到远处巷口打马飞奔而来一个身影，那身影在沉沉夜幕中像是一个独孤野魂，也像是一个翩翩少郎。

马蹄声渐近，马上的人一身黑色束腰束口锦衣，匆忙的连披风都没穿，在最后一刻紧紧勒紧缰绳，快马嘶吼一声抬蹄急停，那身影已翻身下马，见到脸色煞白的无忧僵僵的站在大门口，他心口骤然一收快步上前

“夫人呢？”

无忧动了动嘴唇说不出话，泪珠子一串接一串往下流，沈毅未再问小跑着往府里去，边跑边道

“瑶儿”

路过的下人见状不知发生何事只知道自家公子脸色难看要命一般赶紧避开，无忧打那身影进去便也跑着跟了上去，她步子比不上男人，紧追慢赶在他走出长廊时赶了上来，无忧在他身后哭喊

“夫人不在了”

那人脚步一顿，只一瞬便又匆匆朝那院子去，无忧跑着跟上在他身后，直到那黑色的身影进了熟悉的小院，屋内黑漆漆的没有烛火，门下也没有那抹身影，平常他晚归她一定会在门口等着他，眯着眼笑。

沈毅心口一窒，密密麻麻的刺痛感让他嘴唇瞬间失去血色，无忧哭着站在一旁，看着那道身影突然扶住门框，她急着上前搀扶，那人抬了抬手，无忧明白他说不用。

随即那身形一颤，沈毅觉得自己口中涌出一股咸味，但又好似失去嗅觉一样感受不到血腥，又一颤，一道血充斥进口腔，在他松懈之时，自嘴角缓缓流出淌过他的下颚，无声落入雪中，溅开一朵比那红梅还要艳丽的梅花。

无忧一惊，急喊“公子”

又急着朝院外喊“快来人，喊医官”

沈毅瞥了一眼落在雪地的血，抬手擦去嘴角血迹迈脚进了那间屋子，屋内黑漆漆却似有一股幽香，无忧抽泣的正要点灯，那身影已坐在床榻边

“别点灯”

无忧停了手脚，黑暗中朝那看了一眼出去了。

傍晚那时，沈毅让成方买了新出炉的炒栗子，今日他可以比前几天早回府，已经有四五日没陪着她用晚膳了，她总是在他回来的时候黏他黏的紧，却又在他忙碌时给予他支持，她说多挣些银子明年开春给受灾难民置办些春衣，他知道她心系百姓却又从不开口要求，接过栗子那刻，他心中没来由的空了一下，就像有什么东西被抽走让人缓不过气来，即便策马奔回还是差那一步，他知道，开始就知道她总是要走的，每次凝视她，都像是穿过千万年凝视她离他而去的样子，可却是，未能再见一面。

他们，就要成亲了。

心口的空洞让他气血一股一股止不住上涌，沈毅就坐在榻边，伸手蹭过身下上好蜀锦做的被面，她身子很娇，不是蚕丝蜀锦做的总是用着不舒服，她最喜欢芍药，所以沈毅不用看都知道这上面织的定然是芍药花的图案，她很喜欢那个枕头，那是参了小珍珠跟决明子的，枕面是鸳鸯戏水图案，她说那个枕头又能安神枕着又舒服，还喜欢将贴身物件放在枕头下，沈毅指尖略过枕边，突然笑了笑，他就知道，从枕下摸出一串珠子，是她永不离身的那串灵石。

屋内伸手不见五指，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有极微的呼吸声在窗外一阵寒风中归于寂静。

这场冬雪下了很久，久到晖迹微亮，天边鱼白，一缕日光缓缓打进屋内，随着太阳偏移最终光线罩在桌上的那瓶梅花，沈毅干燥的嘴唇动了动，双目充红面无血色，一手握着那串灵石睫毛一动，眼神聚焦缓缓看向那簇红的发艳的梅花，眼角一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