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瞻声音暗哑,裹藏着不为人知的欲念。
他指尖轻抚的地方是她耳后的一道细小的伤疤,在平滑的肌肤上狰狞凸起,尤为醒目。
平日有碎发遮挡,才不为人所察觉。
这道疤,是为了掩盖她真实身份而存在的。
皮肉被生生剜去的苦痛,她记忆犹新。
“小时候顽皮,跌倒时被石子划伤的。”
陆九瞻不疑有他,细细亲吻伤疤,与方才的侵略不同,此时的吻,澄净而温柔。
虞长宁的额头抵在他的肩上任他抚慰,这样的隐秘而刺激,是她过往人生中从未有过的快乐。
然而,她是一个节制的人。
她很清楚,不能放任沉溺在如罂粟般的愉悦中,一旦上瘾,将会万劫不复。
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她却冷下了心肠,将身前的男人推开。
“陆大人,我该回去了。”
清冷的声音打断了此刻的温情,两人之间的亲密无间被拉开一道豁口,春夜冷风吹散了旖旎,吹醒了两个沉醉的人。
陆九瞻一言不发地将她抱下窗沿,细心地为她整理衣襟裙摆,目送着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他知道,在她眼里,自己不过是一个以色事人的玩物,但他甘之如饴。
天未亮,彭家派来的嬷嬷一早到了秦府。
虞长宁被人从睡梦中捞起,像个木偶一般,任人打扮。
镜中的少女长发被绾成妇人的发髻,桃红色的嫁衣套在身上,笼住了婀娜的曲线。
告别了兄嫂,她乖顺地跟着喜娘钻进了一顶青布小轿中。
恍惚间,她似乎见到陆九瞻站在人群最后,目光沉沉地看着自己。
辛夷搂着一个布包,跟着小轿,一路陪去了冯府。
青布小轿从侧门而入,停在了垂花门前。
辛夷扶着虞长宁下轿,细细打量着这座府邸。
梅林竹海,清流翠筱,山峦叠嶂,树石林立,目之所及,无有不精。
以一个知州的俸禄来说,这座园子八成是由民脂民膏堆砌而成的。
穿过竹海,又至内湖。太湖石旁菡萏待放,水清如镜,游鱼穿梭。那尊湖心太湖石,高八丈,透皱瘦漏,精妙绝伦,且不论开采,光从太湖运至台州,耗费就不小。
绕过内湖,才到冯允和的院子。
虞长宁被安排在了东厢房,就在书房隔壁,想来是冯允和有心安排的。
一进卧房,她差点儿就被这富贵豪气迷了眼。
饶是在幼时家中,又或是之后生活的沛国公府,都比不过这一小小知州次子妾室房中的摆设。
两株一人高的珊瑚树对称摆在美人榻边,雕花大床上镶嵌着各色碧玺玉石,阳光洒下,绚烂耀目。
再看博古架,翡翠白菜,红玉石榴盆景,黄玉卧兽……也不知冯知州藏了多少宝物。
因正妻还未过门,是以并未摆宴纳妾。虞长宁这一入府,便算作是冯家的妾室了。
她端坐在房中,直到暮色苍然,冯允和才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穿着一身喜袍,不顾规矩,硬要与她合卺交杯。
“阿郎,府中人多口杂,待来日奶奶进门,知晓奴与您饮了交杯酒,怕是会心生嫌隙。”
“彭娘子宽和大度,定不会介意此事。”
虞长宁心里翻了个白眼,彭婉算哪门子宽和大度?不过她也不可能真的留到彭婉进门那一日,眼下不过是扯大旗罢了。
“既如此,那奴更不能与您交杯了,”虞长宁捏着嗓子,“否则奶奶岂不是会被人笑话?”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