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攸僵持着和他对视,宁沉先示弱,病殃殃地垂下眼,好似谁欺负了他。
他收了眼,谢攸却还盯着他,半晌,谢攸抬手道:“前面驿站,今夜去那儿休息。”
驿站条件比不得府里,夜里实在冻人,宁沉褥子里塞了几个汤婆子,身上加了棉褥子才好歹能捂热些。
只是一想到隔日又要坐马车,心底不自觉地抗拒,夜里也睡不好了。
不知睡了多久,宁沉被叫起,眼睛都睁不开,脚下也发软,靠着宝才扶着才摸上马车,一上车便往宝才怀里栽。
今日好了些,许是昨日没睡好,他上了马车就闷头睡了。
睡到午膳,宝才想将他叫醒,让他起来用过膳再睡,刚一抬手,侯爷轻飘飘扫他一眼。
宝才手收了回去,将宁沉轻轻放在软垫上,看他睡得正香,没敢再叫他了。
人在外头,吃的自然比不得府里,路过郡县还能吃些好的,可惜大多是乡路,就只能吃些干粮。
宝才和外头用过膳爬上马车,发现不知何时,宁公子竟自己寻着侯爷,睡到了侯爷腿上去了。
宝才登时大气都不敢出,怕公子冒犯了侯爷要被怪罪。
自家侯爷对公子不算好,若是等会儿一个不满,将公子丢下马车可如何是好。
宝才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想从侯爷那里将公子给拉出来,却因为怕吵醒公子没敢用大力气。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公子不愿意让他碰,反而不住地往侯爷怀里钻。
宝才两眼一黑,正想着要不要用点力气将公子抱出来,一抬眼竟和侯爷对上了。
侯爷表情平静,唯有那双眼睛深不见底,幽深凌厉。
此时那双眼睛里带了丝警告,约是觉得他逾矩,宝才刹时手脚冰凉。
是了,别管宁公子是如何睡到侯爷身上去的,他方才竟是脑子糊涂了,竟敢去侯爷那里抢人。
宝才低下头,忙窝去角落里侯着了。
宁沉今日睡得还算好,鼻间萦绕着谢攸的气息,虽然带着丝冷意,但他却喜欢得紧。
人睡着了便放肆很多,宁沉睡梦中不知道自己在谢攸怀里,一会儿靠着腿,一会揪着他的衣,一会儿又抱着人的腰不肯放。
他是被肚中的饥饿唤醒的,昨日本就没吃多少,今日一早太困,什么也没吃,现在肚子实在是空。
刚刚转醒,入目便是谢攸清晰的下颌。
谢攸的长相攻击性不强,反而有些柔和,只因他总是冷冽,便将那张脸也衬得锋利了。
宁沉缩在谢攸怀里,突然不想起了。
可惜他演技拙劣,刚要继续装睡,谢攸垂下眼看他,直白戳穿道:“别装。”
宁沉装不下去了,睁开那双含着嗔怨的眼,和谢攸自上而下的眼对上了。
好半晌,宁沉小声说:“我饿了。”
案己上摆了些吃食糕点,宁沉今日吃得多了些,好歹填了肚子,又灌了一碗茶。
吃完茶,又熟门熟路地往谢攸怀里躺,今日得了好就学会了蹬鼻子上脸。
他这会儿刚吃了几个糖糕,带着甜丝丝的香气,软乎乎地同谢攸说:“我昨夜没睡好呢,驿站好冷。”
谢攸虽没应他的话,却将视线投了过来,似是示意他继续说。
宁沉眼珠子一转,明里使坏:“实在太冷了,我今夜能不能和你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