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蹲一站,两人都僵着不肯退让。
许久,宁沉伸手,狠力在谢攸腿上推了一把。
他这动作太快,谢攸没来得及躲,被推得后退了一步,他扶着柜台站稳,皱眉看向宁沉。
宁沉的衣摆都落在地上,他蹲在地上,手上带着细微的颤抖捡起了那张纸。
他低着头很快地扫完了梁盛写的信,起身时踉跄了一下,他将那信拍在谢攸胸口,说话时哽了一下:“没有就是没有,我就见过他几次,何时和他有过约定了?”
原来朝廷派去齐州的人,就是梁盛。
梁盛在信中说,朝中规矩实在太多,改日从齐州回了他就要转道去漠北,还让宁沉去找他。
可是宁沉从来没有说过要去,他那么讨厌梁盛,怎么可能离京去找他呢?
被平白无故污蔑一通,就算是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了,可他抬头看见谢攸不悦的表情,又突然噎住了。
冲动之下尚可和他对呛几句,现在又不敢了。
他垂着头,又小声道:“我没有。”
说完,他低头越过飘在地上的纸,出去了。
药铺被闹了一通,何遥大气不敢出地躲在柜后,原以为侯爷对宁沉不说多喜欢,至少也不会当着外人的面这样凶他,如今一看,竟比他想象中还要差些。
谢攸原先只是愣愣地站在原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很久,他突然叹了口气,将地上的信给捡了起来。
他折纸的动作慢条斯理,将这封信折起放回信封,他淡淡道:“将这信留下,等梁盛回来,我亲自去还给他。”
身后的侍卫将信封收下,谢攸转身就要出去,何遥颤颤巍巍地从柜台后头爬出来,刚探出头,谢攸回头,朝他隔空一点,道:“你,实在是……”
实在是什么?侯爷怕是被气狠了,竟说不出话了,盯着他盯了许久,愤而离去。
若不是何遥非要将那信拿出来,他也不至于发脾气,更不会惹了宁沉生气。
见人彻底走远了,何遥终于敢站出来,他站在原地伸手一拍脑袋,“我哪儿知道他写的是这个啊。”
若是早知道他写的是这样,他就该偷偷给宁沉看,到时候若是侯爷不要他了,还可以去投奔梁世子。
可惜了,谁知道侯爷今日吃了什么药,竟跟着宁沉一起出门了,还刚好就被他给撞上了,何遥追悔莫及。
宁沉走出药铺,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儿走了,他伸脚踢着路上的石子,漫无目的地沿着街巷人多的地方走。
走着走着,自上头的窗外突然丢下来一个柿子。
柿子已经熟过了头,若是掉他头上,必定要弄他一身狼狈。
宁沉躲闪不及,仓促地往外头挪了一步,下一刻,一个侍卫揽着他躲开了那柿子。
宁沉惊魂未定,眼底还带着丝慌,看见这侍卫穿的是侯府的衣裳他才松了口气。
他回头望了一眼,没看见谢攸,咬了咬下唇,想问又不好问。
这时候,楼上丢柿子的人开口了。
“宁沉,多日不见,上来叙叙旧啊?”
宁沉抬头,窗边正靠着一个人,那人朝宁沉飞了一眼,道:“总不能嫁进了侯府,就不搭理我们这些老熟人了吧?”
他俯视着宁沉,眼里带了丝挑衅。
许是怕他说话没轻没重,他身旁的人伸手拉了一下他,被他避开了,他又复问宁沉:“来不来?”
上头的人宁沉约摸能看见三四个,其中一个是他的大哥,宁玉。
宁沉不想上去,和他们一桌免不了要吵一架,他实在没心思,转过身要走。
腰间却环上一只手,谢攸一手揽着他的腰,朝上面的人笑了笑:“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