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冉的目光亦是从齐暮川身上快速略过,落到云夏身上,浅笑道:“云夏将军,这营地都传遍了,说将军神勇,竟逼的夏国交出质子求和。”
云夏略一点头,没再理会言冉的恭维,只随意点了间帐篷,示意属下先带夏国景王住下,而后头也不回地去了自己的营帐。
言冉也不恼,只默默记下了齐暮川所在营帐位置。
待到夜深,她偷偷给两个丫鬟下了点迷药,随后便扮作小兵模样,端着份吃食大摇大摆走进了齐暮川所在营帐。
倒不是言冉心大,只是这两日下来,她算是看清了,魏军营地内管理松散,除了听云夏之令训练、不可私自离开营地外,这些将士行动随意、无人过问。
齐暮川盘腿坐于桌旁,瞥见一小兵送吃食进来,本也没太在意,垂眸随意翻阅着书册。直到看见小兵放下吃食却也不走,反探头看向他,一双澄亮眸子眨巴眨巴。
他指尖一颤,连连放下书册。
“你怎冒险来了此处?”他压低声音问道。
言冉耸耸肩,盘腿坐下:“没事的,这里没人管我。王爷,你快说说,今日之事可还顺利?怎的如此之快?”
齐暮川给言冉倒了盏茶,将今日种种缓缓到来。
原来在言冉随丘龙离开后,齐暮川又被端王叫去相商作战之法,今日站起,两人依相商之法而行,胜算本也就比寻常多上一分。
“可不知怎的,这魏国的云夏将军似是不在状态,接连失误两次,所以没费多少功夫,夏军便大胜魏军,二哥觉得事不宜迟,便趁机要求与云夏面谈,提出了质子一事。”
齐暮川说完,垂眸没看言冉,他撒了个小谎。
大胜之后,二哥本想乘胜追击,打魏军一个落花流水,是他拼死阻拦。若就此失去递送质子,与魏军和谈的机会,那阿冉就会一个人在魏国,孤立无援……
“……战胜国递送质子,”言冉不知齐暮川心中所想,只喃喃自语道,“这可真是闻所未闻……”
言毕,她又想起自己来此正事,忙压低声音将云夏乖戾的脾性,怪异的举止一一道来,叮嘱齐暮川千万小心云夏。
他这人怪得很,绝不是可以讲道理的。
交代好一切,言冉起身就要走,又被齐暮川一把抓回,在她唇上落下轻轻一吻。
“阿冉,”他盯着她的眼睛,轻声说道,“你也是,任何事情都没有你的性命来得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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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大军回了魏国都城,严州。
严州地处北地,不过八月天,入夜后就已寒风凛冽。
言冉坐在马车内,透着车帘缝隙,见道旁百姓脸上都挂着笑,尽皆欢呼相迎。她瞧见一个约莫两三岁的女孩对着路过的将士大喊着“爹爹”,有好几将士回了身,又笑着摇了摇头——不是他们的娃娃。
一丝笑意浮上言冉唇畔。
她默默放下车帘,听着外间声响渐弱,直到入了皇城,又行过两道门,周遭方才彻底安静下来。
马车停下。
“六公主,奴家来接您。”
外间传来说话声,略显阴柔气量却很足。
车帘被人掀开来,两名丫鬟一左一右站着,低眉垂眼,替言冉打着帘。
五步开外,正立着一公公,看年岁约莫四十出头,正看似恭敬地躬身行礼,只是一双久经风霜的眼细细打量着言冉,眸中毫无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