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每一封的字迹都一模一样,只是每一年的纸张都日渐泛黄……
他知道母妃早已不在人世了。
“八岁那年,我母妃为救我而死……当时我还小,以为是自己的过失害死了娘亲……直到三年前,当今圣上登基废了我的禁足令,我才得以接触到当年案件始末。
也是那时才明白真正害死我母妃的人其实是他的亲哥哥,因与后宫妃子有染,为了给那妃子的不成器的皇子铺路,不惜拉自己亲妹妹与外甥下水。”
言冉不知道齐暮川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些往事,也无心力去问,只是静静听着。
……原来在外人嘴中常年被禁足在后宫的齐贵妃竟早已身亡,齐暮川明明知晓,却一直装作不知。难怪,难怪他此前无论在莜州还是釜州,都是不要命的架势去拼。
“阿冉,真正害死我娘亲的是她亲哥哥,而间接害死她的,是她的孩子,是我。”
“王爷,不是你——”
言冉话说一半,顿住了。
齐暮川眸光温和:“对,其实阿冉你也明白的对不对,坏人的错不该由被害的人承担。”
言冉垂眸不说话了。
齐暮川轻轻抚着她的头发。
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想活也不敢死,是他害死了母妃,可他这条命又是母妃以命换来的……
他每日只如行尸走肉般活着,在冷清清的景王府,他遵照母妃每年送来的信件,好好读书日日习武,努力长成母妃希望的那样。
直到在釜州遇见阿冉,看见她为了救相识不过数日的人孤身闯入匪寨,看见她为了报答恩情不惜一次次以命相搏。
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也许自己还有另一种活法。
讲完这些,帐篷内陷入片刻安静。
齐暮川没再说话,只静静看着言冉,等她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他相信她不会被这些难过心绪打倒。
……
“……王爷,”沉默许久的言冉终于开了口,“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她擦净脸上眼泪:“你快把信送去给阿龙他们吧,还有,我们去见端王,现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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莜州州府大堂内,宗正延拓正缓缓倒着茶。
他瞥了眼刚取下面具的齐暮川,视线又扫过一旁带着面纱的女子。
“我应该叫你什么?还叫言冉么?”他慢悠悠地说道,“……好久不见。”
言冉静静看着端王。
……多久没见了?不过三十出头的他双鬓竟已生出白发,只是脸上依旧挂着古怪笑容,手上还摇着纸扇。
“端王殿下,”言冉作揖行礼,“此前——”
“此前的事就不必再提了,梁京之事齐将军都已告诉我,你今次前来所谓何事?”
“殿下,齐将军说三日后我军与魏军将有一场恶战,殿下有几成胜算?”
言冉问的直接,宗正延拓端着茶杯的手一顿,突然厉声屏退众人,又起身走至齐暮川二人身前。
“两日前暮川来得急走得更急,我还有诸多事未说。”他压低声音道,“魏军与我军交战多年,我派出潜藏在魏国的暗探来报,其大将军云忠数月前突发恶疾,如今在幕后调兵遣将的是其次子,云夏。”
……次子云夏?
言冉蹙眉,在她的模糊的记忆里,大将军确有两子,可听闻次子自幼便生了怪病,见不得日光……
宗正延拓不知言冉所想,继续说道:“这云夏是个用兵奇才,看似没有章法套路,每次调兵布局却是又急又狠,我与之交战两次,鏖战数日,也只堪堪保住现下局势,所以说起胜算,可以说五成,也可以说没有。”
言毕,再度望向言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