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两日我是回了娘家一趟,大哥说是在别处得了一盒玉灵膏,让我拿了回来,先前刚让人送到王爷院子里去,想着平日里他跟老二都还忙,我要正经去寻,是寻不到的,到了晚间要用饭时,是让人去碰一碰,没想到王爷还正好在用饭。”
“多数时是寻不见他的,他今儿用的是些什么菜色?平日里就胡乱地吃一些,上一回听展阳说,他还胃有些不舒服,常年在外,这哥俩趁着年轻就胡乱地来,等老了有他们受的,”老王妃话里关心也有,责怪也有,心疼也有。
从二夫人进到饭厅,再到坐下以及闲聊开口说话,宿蔚一直听着没插话,可却是一直神色紧绷来着,
她这婶娘瞧着性子直爽,平日里有什么说什么,瞧着心机不坏,可这事关到三哥还有二哥,这婶娘可就不是个好说话的人。
三哥近来是没出来,瞧着老实了,二哥前段时日还跟大哥在云陵府,
一直她一人用饭,也没瞧她往正院儿这里来,怎么这会儿说一人用饭不合胃口,偏偏要这时候。
“派过去的小丫鬟都不敢在如松院里多留,回来就说王爷好像是在用酸菜粉?她哪里敢看,都是闻到味道的,嫂嫂也说的是,王爷跟老二向来都不怎么规矩地用饭,小丫鬟说她眼角是瞧见饭桌上放着两副碗筷,我来时老二都还在他院子里少熬药,也不知道王爷要等他到何时去了,”
二夫人顺着老王妃的话说,两位母亲在说起孩子事上来自然是有话说的。
只是二夫人说着时,又伸手给老王妃夹了一块鱼肉,是顺势瞧了瞧坐在她旁边老王妃的面色,
至于坐在主位上的老太君,听到她这话时,看了一眼过来,倒什么也没说。
“老二他自个儿是久病成医,也跟着一些老大夫学了不少年的医术,反倒成拙,”老王妃也不知道是有没有懂二夫人说的这些话,她沉稳地给宿蔚夹菜,也没忘记给二夫人夹了一筷子她喜欢的芋头块。
这一顿饭用了小半炷香,这期间是用完饭之后,又歇了会儿,用了茶,天色外头都要点着灯了,二夫人才起身往外去。
出了正院,二夫人面上的笑意,才微微地变了些味道,若是先前也是笑意盈盈的,那此刻这份笑意当中倒有些舒心的得意。
她嫂子这一辈子都是个聪明的人,若说她此生最羡慕的人是女子是谁,
那并不是远在京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而是跟前的这位老王妃。
她出身百年世家,再往前数着朝廷换代,老王妃的世家就存在,
她是钟鸣鼎食培养出来的世家嫡女,知书达理不用说,这为人处世、管理家宅,从未出过错处,
顶好的家世,为她将来铺路顺遂的父母,为她寻到了大哥这段良好的姻缘,生得一双儿女,
若说她还有什么唯一让她操心的事,那只有王爷的亲事了,至于女儿,就看如今,这淮南王府唯一的嫡小姐,她的去处也是顶好的世家公子。
她没读过什么书,出身商贾,也晓得天下若换了主子,能不能坐得稳,其中一股力便是要看世家能否承认帮衬,高位上的人如何高枕无忧,也要看世家到底是不是心服口服。
她能嫁进淮南王府,用她娘的话来说,便是她最好的命,
当初娘亲便与她说过,进了这王府她只管是好好地做自己的二夫人,王府的事她不用想着争权。
她的儿女,不用时刻要告诉他们,这王府嫡子嫡女所能享受的,他们也要有这样的话,这些年她一直听着,便是安安稳稳的,
她也懂她跟淮南王府,是绑在一条船上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她不允许自己有何过错,她那万人羡慕的淮南王府二夫人。
“你当真是听到有声音,看到了椅子后面躲着的人?”
“夫人,奴婢不敢妄言,那人一直躲在王爷身后,奴婢瞧着王爷的意思是还护着她的,就没从椅子上离开,她出声时,王爷也没呵斥,还是稳稳地挡着人跟前。”
“好,这次我就信你,若是出了差错,夫人我一定是扒了你的皮!”
跟在二夫人身后的张乔顿时面色一白,可想到自己的以后,她唯一能做的便是一直跟着三少爷,
至于是何种名分,倒不是三少爷开口给的,而是二夫人点头允许才能行,
她确定自己没看错,也没听错。
……
“一天到晚到处跑,在外头都是点灯了,你还要往哪里去?”
如松院正院内间,宿长风坐在椅子上,刚洗漱过,头发半干地坠在一旁,穿着外衫没说整齐,便是领口随意地遮一遮,
他一手托着自己的头,眼神懒懒散散地看着是把点好的熏香放在桌面,瞧着默不作声要退出去的小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