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不安分地摇晃,正如李肇的眼神,意有所指地纠缠在三人映在墙上的影子里,有一种隐藏在幽寂里的剑拔弩张。
“报——”
恰在此时,关涯的急呼打破僵局。
“禀报太子殿下,萧璟在大牢里……咬舌自尽。”
瓷盏的碰撞声惊破死寂。
李桓手上的茶盏,哐当一放。
“岂有此理!刑部重地,那些人是如何看管的?”
萧璟是李桓的亲舅舅。
这不是在暗骂李肇失职吗?
李肇笑得不以为意,“死了吗?”
关涯道:“仍有一口气在,只是暂时说不了话了。”
李肇微微摇头,看上去很是惋惜,“可惜,可惜,要当真死得才好。他一死,萧家也可松口气了,皇兄,你说是吧?”
李桓面色难看至极。
“太子说笑了。秉公办案,不负圣意。那才是你我职责所在……”
李肇抚平袖口褶皱,慢慢起身。
“那孤便告辞了!”
李桓已然恢复了情绪,方才的失态仿佛没有存在过一般,语气平和地道:“为兄送你出去。”
二人并肩往外走去。
来到仪门外,才看到焦急等待的郭云容。
她神色紧张,微微屈膝,对二人端庄行礼,不敢直视李肇的眼睛,结结巴巴地解释。
“臣女来找平安夫人。得知夫人在忙,便,便只好在此等候……”
李桓看她一眼,又看看李肇,似乎察觉到什么,脸上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笑容。
“阿吉,带郭三姑娘去檀秋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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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平安夫人在水榭喂鱼。”
郭云容攥紧帕子穿过端王府映月湖的九曲回廊,一袭杏子红的裙裾拖着夜露,在荷塘微风的吹拂下,轻轻飘动。
薛绥将鱼食撒入涟漪,月华在她鬓边流转,那张清丽的脸,说不出的宁静安闲。
郭云容看着她,突然鼻子一酸。
“平安夫人……”
薛绥这才抬头看过来。
“三姑娘这是怎么了?你此时找我,可有急事?”
郭云容小跑走近,就仿佛是相交很久的朋友一般,对着她哽咽出声:“外祖父身陷牢狱,眼下家里也是一片糟乱……云容心急如焚,却不知如何是好……”
薛绥将她引入水榭里的石桌前坐下,将倒扣的茶盏取来,斟了一杯凉茶,推到她的面前。
“喝吧,静静心……”
郭云容眼眶一热。
沉默片刻,她擦了擦眼睛才抬起头。
“我外祖父定是冤枉的,还有那个涉案的萧家大伯,他也是个正直忠厚的好人,与祖父私交甚笃,对云容也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