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艰难地挪动身体,俯低脖子,朝李肇磕头,嘴里含糊不清。
李肇居高临下,脚尖触到萧璟的手指,“想求个好死?”
他轻轻一笑,“你写,我便给你痛快。”
萧璟缓缓抬手,眼眶一红,无力地闭上。
“萧侍郎硬气。孤要敬你三分了……”
李肇朝关涯示意一眼。
早已准备好的供词拿过来,按在萧璟颤抖的指印上,染上殷红刺目的血迹。
灯火被冽风吹得摇曳不定,李肇冷峻的面容,比大狱的刑具更为冰冷。
他看一眼供词,交给元苍,慢慢背转身,抬了抬手,“容他好走。”
元苍应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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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璟望着李肇的背影,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解脱,眼里闪烁的微光,竟似有一丝感激……
到死,他也没有出卖萧家,没有丢掉祖宗的颜面,全了身为萧氏子弟的气节,只是一生操劳,为了家族兴衰,到底亏待了儿女,满心遗憾,意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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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绥回到端王府的第二日入夜,灵羽的鸽舍上,便飞来了一只洁白的鸽子。
雪白的羽毛蓬松且顺滑,凑近灵羽,便咕咕地亲昵。
这一晚,檀秋院的灯烛燃至三更。
薛绥倚在窗边,指尖摩挲着那信鸽传来的信笺。
信上是李肇凌厉的字迹:“太后寿诞,恩旨大赦,平乐解禁,萧贵妃复宠,萧家断尾求生,求得自保。”
墨迹透纸,半句不提那夜的绑缚之辱。
她将信纸凑近烛火,看火舌卷过“萧家”二字,忽然听见廊下传来翡翠压低的嗓音。
“王妃夜不能寐,想请夫人去沐月居说说话……”
小昭应声:“我们夫人睡下了……”
“小昭。”薛绥打断她,用香铲戳了戳燃尽的信纸,隔着窗户对翡翠道:“劳烦姑姑转告王妃,就说我即刻更衣。”
半盏茶后,薛绥简单梳妆,身着一袭浅碧色罗裙,前往沐月居。
沐月居内的灯火柔和地洒落,薛月沉披散着长,坐在妆台前,铜镜映着她浓重的愁绪,脸上也满是倦容。
薛绥撩帘而入。规规矩矩行礼。
“见过王妃……”
“六妹妹快别多礼。”薛月沉扶她并坐在雕花榻上,满脸忧虑地道:“大半夜唤你来,实在是情况棘手、焦虑难安……”
薛绥微微一笑,“姐姐不用见外,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薛月沉面色这才有所舒缓。
迟疑片刻,幽幽开口。
“瑞和又要来府上拜访,说是亲手抄了《金刚经》,送来给王爷祈福……”
她撇了撇嘴巴,“你说她一个新寡之妇,好不容易回京,不在宫里侍奉太后,却天天往端王府里跑,是要做甚?”
薛绥若有所思地点头,“她孤苦伶仃,也没有旁的去处,想是盼着王爷念及旧情,为自己寻一个依靠……”
“怪就怪在这里。”薛月沉眉头紧皱,神色略显激动,“王爷这两日天不亮就走,我说郡主体弱,瞧着好似有顽症在身,很是急切地想要见他。他却不给我好脸,掉头就走,仿佛我做错了什么似的……”
她手绞罗帕,眼神突然锐利起来。
“你说,他跟瑞和会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