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华听到他的指控,脸色青白交加。
“他说我只要我给他拿几张芸哥儿以前的功课,就给我十两银子,我想着那东西也是不要的,传哥儿收集了很多,少一两张不碍事,又想着我家中老母多病,这才做下错事。”小波哽咽说着。
“他说给我五十两银子,可以送我小孩去南山书院,我便也答应出卖芸哥儿的行程,这才让当日的小混混在考试那日能找到他。”老陈沉沉说道,“此人居心不良,还请大人明鉴。”
人群哗然,议论纷纷。
王恩看向程华:“他们说的是真的?”
程华神色慌张,下意识想要朝外面看去,却没见到自己想要见的人。
“是又如何?我们一开始确实是想结交江芸,只是万万没想到拔起萝卜带出泥,这才发现他的恶行。”丁时文冷冷说道。
“胡说八道,芸哥儿读书就是很厉害,你就是见不得人好,你嫉妒。”小波大怒,“你居心不良,是我太蠢才信了你。”
程华被人痛骂,板着脸不说话。
王恩见两边人都没有说话,便指挥衙役把人带下去。
江芸芸笑说着:“也该轮到我说话了,我有一个好同桌,喜欢收集我写的东西,我手里还有一盒我这一年读书的进步。”
门口的黎家仆人立马送了一个盒子上来。
王恩打开一看,厚厚一叠的纸,最上面的那篇文章瞧着字迹比府试时还要精进一些。
“你倒是进步快。”他看了一眼江芸芸,意味深长说道。
江芸芸咧嘴一笑,谦虚说道:“好好读书,天天向上。”
“这些能说明什么?”程华不悦说道,“说不定是你早早就找人做的。”
“你的东西从我这里拿过来,若是我的这个东西都不能说明问题,那你的证据同样也是无效的。”江芸芸说道。
程华懵了,想了想狡辩着:“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江芸芸笑眯眯说道,“你偷偷从鸟身上拔下一根丑丑的羽毛,扭过头去指责他根本就不是一只小鸟,只是一只丑小鸭,现在这只鸟抖露它的羽毛给你看看,你又不认它的羽毛了,这天下哪有这等道理。”
程华语塞。
“可你这个东西万一就是找人假冒的呢。”丁时文出头说道。
江芸芸又摇头:“一个人成长的轨迹一定是有迹可循的,比如我的读书成长,还请知府和提学官仔细看看我的进步,我和他现在都承认那张丑丑的卷子确实是我的,不同的是,他以为这是我现在的东西,可实际上那是我去年五月的成长。”
司马亮接过那盒子仔细看了一眼,从下面往上翻,明明只有三四十张的笔迹,他却好似看到一个少年在从幼苗到小树的茁壮成长。
他吹着风淋着雨,傲然抽枝发芽,成了眼前郁郁葱葱的样子。
他的字,他的文章,也从青涩到成熟,用一种肉眼可见的变化。
许久之后,司马亮揉了揉眼睛,点头说道:“确实是一人所写,并无问题。”
程华脸色大变:“怎么可能是他写的!”
司马亮不悦说道:“我寒窗读书数十载,掌管文教多年,难道一个人的笔迹还辨不出来嘛,江芸一开始的字确实不好看,一看便是没写过的人在临摹,写的七歪八倒有何奇怪,你一开始写的时候,难道就是一笔一划,端端正正的嘛?而且江芸的字一开始只是算不好看,但也不是胡乱扭曲的,可见此人确实……是有天赋。”
他顿了顿,轻声说道。
“你,你包庇!”吴玉不甘心大喊。
司马亮面无表情看着他:“我为何包庇他,我明年便要卸任提学官回京述职,我有何好包庇的,你若是不信,那几个学院的山长应该还没走完,请他们来看看就是。”
“谁知道山长们是不是也被收买了。”韩英质问着。
王恩一看他们沉浸在自己想法中的固执样子就头疼,拍了拍惊堂木:“你还有其他证据吗?这点证据实在不能看。”
“自然有。”程华深吸一口气,破釜沉舟继续说道,“江芸被小混混欺负那日,据说有一个货郎被人打晕,知府可有印象?”
王恩心中咯噔一下,点了点头。
“那人就是被给他送考题的人打晕的。”
江芸芸听着他振振有词的声音,这才惊醒原来一开始的草线给她埋这里了。
那个应该离开,却又没有离开的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