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还是继续走啊?”徐经没主见问道。
“先走,等会到了主街,让提灯的小厮回去接应。”祝枝山说,“我们先在贡院门口等着。”
夜色漆黑,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地面的轮廓,江芸芸不敢跑,唯恐摔了,只能在小巷中快步走着。
现在正是夜色最黑的时候,小巷里偶有边上院子有人起来了,随之也点起灯,灯火点亮之时,身影便也跟着晃了晃。
——那道士给的一袋子的东西被她扔在床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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耕桑把帘子挽了起来,被褥乱七八糟蜷在一团,枕头也乱七八糟摔在一团,被褥上还有几团帕子胡乱扔着。
“怪不得不让我收拾。”耕桑脸上露出笑意,随后又开始担忧,“不过这么小年级怎么就开始了,是不是最近太补了。”
他伸手打算把帕子捞出来洗一下,也想着是不是找个机会和芸哥儿说一下这个事情。
徐家的床铺格外大,所以他不得不上床才能捞到被扔到角落里的物件。
被褥鼓鼓的一团,他伸手压了一下,却发现里面有软软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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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芸芸大夏天走得鼻尖也冒出汗来,这条路不太远,但夜色铺满整条小巷的时候,还是觉得前路漫漫,没有尽头一样。
两边的院子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随后是若有若无的声音。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江芸芸时常忘记自己是一个女扮男装的人。
十来岁的小孩,本就没有性别之分。
她套着一个世俗意义上的男子的外壳,去做这个时代只有男人才能做的事情,但她心里还是现代带来的那一套,读书识字,考试做官。
你看她读书多厉害啊。
她可是人才济济的扬州小三元。
你听众人对她的称赞。
那是她勤勉读书应得的。
所以她心底一直有一个隐晦的,不能与外人道的想法,那就是她以前可以,那现在也要可以。
这个时代若是不行,那就打破这个时代的桎梏。
她以前老师总说她是倔强不服输的人,幸好生活在这个改造过的世界里,才免了头破血流的疼。
但现在,此时此刻,她突然有了危机感。
那袋见不得人的东西是她在这个时代科举考试的外挂。
她不想被人发现。
至少在此刻,她不能暴露。
她想不出受到完整古代教育的老师听到这个消息会如何反应。
但她完全可以设想出若是她在此时此刻身份暴露,等待她的是什么。
她不能赌,也赌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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耕桑感受着被褥下的触感,压下去里面甚至软软的,他犹豫要不要当没看见。
黎家是有不少男孩的,各有各的性格,听黎叔说遇到这些事情,大都是视而不见,交给夫人们处理的,但江芸有些不同,他不是黎家的小孩,又年少老成,就怕老夫人出面会适得其反,又听说那位姨娘性子也很软,小院子里都是江芸自己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