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宝昌慌忙开路,领着梁俨等人去了寨子,刚入正寨,就请梁俨上座,有忙让手下摆茶水。
洪文摆手让他们退下,先拿出羽毡扑在座上,又让卫小虫从贴金五彩食盒里拿出茶盏点心摆上,梁俨端坐其上,给众人赐座。
孟宝昌慌忙躬身谢恩。
海盗头子哪里见过这阵仗,学着孟宝昌谢恩,心道他们这次是真傍上了比慕容家还大的靠山,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喽。
梁俨端起茶盏呷了一口,并不看座下,淡淡道:“长平侯,传旨吧。”
孟宝昌见沈凤翥拿出明黄绢帛,心中一阵激荡。
这一年的苦楚憋屈,在这一刻释然。
等沈凤翥念完圣旨,孟宝昌惊得站起身,颤声道:“陛下为何不复臣的爵位!”
他一心为陛下,清名尽毁,家破人亡,陛下却只让他在幽州水师当个小将。
梁俨放下茶盏,撑着额头,眼神沉静,缓缓道:“孟卿,陛下能饶你一命,还让你为官,已是皇恩浩荡。”
“臣一心为陛下分忧,殿下明鉴啊。”
梁俨猛地将茶盏掷到孟宝昌脚前,静静看着孟宝昌。
崔璟见势,冷笑道:“分忧?孟宝昌,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没数吗?你为贼为盗,勾结慕容敏承袭击军镇,扣押官将,这就是你所谓的为陛下分忧?”
“臣,臣是不得已——”
“好了,玉光。”梁俨抬手,洪文立刻又奉上一盏茶。
沈凤翥走近,轻声对孟宝昌说:“孟伯伯,这事殿下本不必插手,只是殿下素知你忠勇,你与殿下又有一段流放之缘,殿下心知你有冤屈,不忍你一错再错,蹉跎余生,所以才上书求了个恩典。”
“殿下大恩,臣没齿难忘。”孟宝昌泪眼婆娑,朝梁俨一拜。
“孟卿,以后有的是机会,你何必急于一时。”梁俨起身走到孟宝昌面前,将人扶起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此言犹如千金,孟宝昌按住梁俨拍过的地方,低头忍泪。
还有机会,只要能再见陛下,他就还有机会。
“殿下,臣愿招安。”孟宝昌拱手沉声道。
“甚好。”梁俨从新坐到羽毡上,撑头看向两位当家,“你们二位意下如何?”
两人见孟宝昌都应了,自然不敢拿乔,忙跪下说愿意招安。
沈崔二人对视一眼,嘴角微勾。
沈凤翥问那大当家岛上有多少人,说他们既愿招安,从此便吃皇粮,改头换面。
大当家一听,心花怒放,说岛上现在还有三百余人,随殿下差遣。
他向慕容敏承求了数年都没成功洗白上岸,今日终于得偿所愿了。
“殿下……”大当家正欲说话。
梁俨打了个呵欠,道:“如此甚好,玉光,将岛上的人领到船上,随本王先回幽州,再让崔刺史斟酌分配。本王乏了,有什么事等本王歇息够了再说吧。”
沈凤翥低声对孟宝昌道:“孟伯伯,您看这……”
孟宝昌急忙看向大当家,示意他不要再说。
崔璟转了转脖子,朝大当家喝道:“走吧,点点你的人,跟我上船。”
“大人,不是——”二当家懵了,他们的家当还没收拾呢。
孟宝昌踱到两人身边,听完二当家的解释,低声说:“这岛上的东西算什么,跟着殿下,难道还怕以后挣不回来么?”
两人看了一眼座上穿金戴玉的贵人,心道老三说得对,他们都跟着郡王混了,吃皇粮总比刀尖舔血的好。
“孟卿,本王想要小憩片刻,你过来打扇吧。”
孟宝昌闻言,忙不迭地奔过去,拿起牙骨描金扇轻轻扇起来。
两人见梁俨使唤孟宝昌跟使唤自家奴仆一般,心道这天潢贵胄不好惹,他们还是恭顺些吧。
对视一眼,两人便跟着崔璟出去了。
一会儿,二当家折回来嚷道:“老三,怎么还要交兵器,还绑我们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