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祝怀安惊喜迎上,不过一年多,这闺女竟大不相同,乍一看还以为是绯绯。
「爹,您身子可好?」祝玥暖奔向他,急问:「听闻您病得厉害,这会可好些了?」
祝怀安有些诧异不解,稍加思索,恍然道:「前些日子是大病一场,如今好得多啦!可…我没让人捎信哪。」顿了顿又问:「妳是怎么回来的?」略一张望,发现站在祝玥暖身后的青年。
「小婿元望舒,拜见岳丈。」他微笑一揖。此举却让祝玥暖吓了一跳,不知作何反应。
「大燕的……」祝怀安大惊,这可使不得,急上前一揖,「参见陛下。」
元望舒忙截住他,对他温文一笑。祝怀安瞧他丰神俊朗、仪表堂堂,心下甚是喜悦讚歎。
晚间祝怀安让他俩梳洗安顿一番,又摆上酒席热情招呼,眼看闺女和这燕国国君确实处得极好,他心下喜悦有些不饮而醉。祝玥暖见他精神奕奕,放心不少。
小酌一番,祝怀安更是情绪高涨,竟对元望舒哽咽道:「老夫这闺女,自小疏于管教,没个闺秀的影,这就从没妄想她能嫁出去……」说着感激涕零,「幸亏得陛下不弃……」他那会可是日夜担心啊!暖暖这报喜不报忧的小丫头……
祝玥暖眼见元望舒茫然惊诧,捏捏他的手当作安抚,转身对祝怀安轻声道:「爹呀,您喝多了。」爹怎么这样损她?
「这风风火火的性子呦!」祝怀安高声道,「打小跟她哥是"你方唱罢我登台",競川他身为男子倒不怕,好好的姑娘家,却跟哪吒托世似的,我这……」
「爹呀爹!」祝玥暖急红了小脸,阻止道:「您消停消停吧。」
元望舒暗暗叫苦,极力控制表情。
他咬着牙好容易才缓过来,面色如常看着岳丈,欣然微笑道:「朕很喜欢。她虽是个热心肠的,但处事粗中有细,皇城上下都服她,替朕分忧不少。」
这是第一次,祝玥暖得知他对自己的评价,无论是不是场面话,她听着都极受用。
祝怀安更是喜不自胜,终能放下一颗心。
「妳競川哥哥年节后倒是回来一趟。」席间祝怀安忽忆起,噙着笑道:「他听说妳嫁了人,眼珠子都快掉下来,直嚷着:『那脏兮兮的毛丫头也学人嫁人?』」
「毛丫头就算了,我可从没脏兮兮!」祝玥暖气道。
「妳小时候确实总玩得特别脏,一年难得干净几回。」孩子们年幼时在园子里放养、上窜下跳的活泼情景让祝怀安不胜怀念,是以这会实话实说,丝毫不给她留颜面。
爹呀,陛下还在这,快别说了……祝玥暖见元望舒笑得开怀,红着俏脸着急解释:「那競川哥哥平日都在外驻防,几年才见一回,我…我早已不像他说的那般。」
驻防?元望舒闻言一愣,转而问小姑娘:「谷競川?」
「…陛下知道他?」
「如雷贯耳。」此人极是骁勇,想不到是祝王府的人。
「他是我爹的义子,」祝玥暖略一思忖,「约莫长陛下两岁。」
「下次那孩子回来,我再同他说,毛丫头嫁了人,确实不同以往了,顺便劝劝他早日成家。」祝怀安一口干了酒水,乐陶陶地转向元望舒,「陛下可喜欢下棋么?」
祝玥暖轻拉祝怀安衣角,低声道:「爹别问了,您下不赢的。」
* * *
返回房间路上,祝玥暖想起方才终于一睹的追日奇石和挂画,好奇道:「那幅虎踞山林图又是从何处得来?」她很喜欢啊,恢弘大气、栩栩如生,她一进厅还看得癡了。
「朕画的。」
「你?」祝玥暖不自觉提高音量。
「十六岁那年画的。」他温和一笑,顺手将她些许凌乱的鬓发梳理好,「慕涛帮朕瞧过,他一向很公平,从不阿谀奉承,他夸好的,朕才敢送出手。」
祝玥暖有些头晕目眩,缓了会才道:「陛下出手太大方了,这三件都不是寻常物事,且都冲着爹的喜好而备…你何以知道我爹都喜欢甚么?」说到后来,她才想起这个一直忘记打听的问题。
「下过功夫的。」元望舒笑答。
祝玥暖瞪大眼,脱口问道:「为何下这功夫?」
「…妳认为呢?」
若是早前,她十之八九会说出:『因为我东西不讲究,陛下怕我丢您的脸。』这样的浑话。可陛下的神情很温柔啊,她心中暖烫,大着胆猜测:「你希望我爹开心。」
「朕不只图岳丈开心。」他意有所指,微笑看着她。
祝玥暖先是愣了愣,猛然意会过来,心跳飞快地摀着小嘴,半天说不出话。倒是元望舒先开口:「花厅一侧还挂了三幅画,是妳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