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绿扇穗在楚莲惜眼前一晃,她在宫中多年,自然懂得了皇帝的意思,依言抬起头。
楚莲惜本就生得雪肤花颜身姿窈窕,这些日子在幽兰宫受了磋磨,又大病一场,不免清减些许,原本饱满的脸颊消去不少,露出小巧精致的下颌,格外惹人怜惜。
皇帝的目光显然在她脸上一顿,楚莲惜也趁机看清了皇帝的脸。
听闻当今皇帝三十有二,正是风华正茂潇洒落拓的年纪,他身形颀长,面容白净,未蓄胡须,眉眼虽说只算得上清隽,但自有一派帝王威仪,令人不敢逼视。
但那些都是听其他宫人说的,今日一见,才知的确是个俊雅男子,不过……
没有江涉漂亮。
楚莲惜只看了一眼,便匆匆低下头去。她不知心里为何突然冒出这个念头,自从那日长街上见到江涉,她便时常忆起那个挺拔俊秀的影子,还有他微微上翘的眼尾。
“你叫什么名字?”
楚莲惜回过神来,随口答道:“奴婢姓楚,名唤莲惜。”
话一出口,楚莲惜才想起来,她如今已经不叫这个了。
不过这样也好,即便来日皇帝和宁妃提起她,宁妃也未必记得她的本名。
“莲惜?”皇帝好似很有兴致,又问:“是哪两个字?”
“莲花的莲,惜别的惜。”
皇帝折扇轻摇,若有所思,说道:“昔日芙蓉?这名字听着凄凉,不如朕替你改一个字,改作溪桥柳细的溪,莲花溪水,这才风雅,如何?”
楚莲惜摇摇头答道:“陛下念的诗,听着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不过奴婢不懂得。”
“你没读过书。”皇帝好似有些许失落,不过宫女不曾读书,倒也是情理之中。
楚莲惜好似陷入了回忆中,声音也是飘飘乎乎的,她听见自己说道:“不曾读,不过看到有些字的时候,倒好像还认得,像是许久未见的故人。”
“这倒有趣。”皇帝笑道,但不等皇帝细想,便见不远处一个宦官打扮的熟悉身影,身后跟着几个太监,是江涉。
“陛下原来在这里,叫奴才好找。”江涉身子半躬,径直走到皇帝身侧后一步位置,好似不曾看到楚莲惜。
“朕好容易支开你师父,偏你又找上来。”皇帝朝江涉无奈一笑,又问楚莲惜:“盒子里是什么?”
楚莲惜安分守己地立在一旁,答道:“是芙蓉槐蜜酥,还有几样点心。”
江涉命一旁的小太监接过来,瞥了楚莲惜一眼,说道:“陛下一早说今日要去落霞宫看宜主子和二殿下,这会子二殿下也下了学,奴婢陪您去瞧瞧。”
说罢他便虚扶着皇帝离开,楚莲惜立在原地,俯身恭送。
不过一行人刚走出两步,江涉便停下脚步,摸了摸腰间,神色一变,向皇帝道:“奴婢糊涂,出来竟然忘了带腰牌,晚间还要回御马监,没了腰牌只怕误事,还请陛下……”
皇帝笑着拍拍他的背,说道:“不必麻烦,宫里谁不认得你?谁查你的腰牌?”
江涉面露难色,皇帝明白他的难处,无奈道:“你且去罢,叫你师父来,朕去落霞宫走一趟。”
“是。”江涉答应着,行礼告退。
楚莲惜见皇帝走远,江涉却停在原地,慌忙便要离开。谁知江涉却跟了上来,步子不急不徐,刚好在楚莲惜身后十步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