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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第2页）

是从前幽兰宫的同顺。

当日锦华宫替她辩白申冤的同顺。

曾经多次救她于危难之间，到幽兰宫佛堂给她送吃食的同顺。

楚莲惜知道，同顺是江涉的人，却不想江涉竟把他安插到了御前。

她正这般想着，吴庆保却已把一片桂花藕夹到了她的碟子里，她不知道那碟子是什么瓷，只知道奢华异常，不过那片藕躺在碟子中央，格外碍眼。

皇帝见她迟疑，问道：“怎么，不喜欢？还是服侍的人不称心？”

楚莲惜连忙摇头，看着碟中的藕，语气之间含了几许羞涩意味，说道：“臣妾前些日子读到一首诗，记得其中一句，不爱独枝莲，只惜同心藕。”

思欢久。不爱独枝莲，只惜同心藕。

那日江涉奉皇帝之命送了几卷书过来，对她说道：“咱们陛下附庸风雅，精通音律，兼爱诗文，所以喜欢精于诗词歌赋的女子，但陛下自己学艺实在不精，又好为人师，就不喜欢旁人比他懂的更多，陛下时常念叨的也就是那几句，我教给你，你记住便是了。”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这莲，便是怜，莲惜，要不说你名字取得好呢？”

楚莲惜闻言微笑，说道：“其实莲惜这个名字，是我进宫时，掌文书事的公公给我取的，莲惜，真好听，若我能知道那人是谁，一定当面谢他。”

“那你还记得那太监生得什么样子？你说，我替你寻来。”

楚莲惜摇摇头靠近江涉怀里，说道：“太久了，不记得了，只记得年纪不大，生得面皮很白，就像你一样白。”

后来江涉派了个识字的宫女来给楚莲惜读诗，有一日读到“不爱独枝莲，只惜同心藕”一句时，她却好像懂得了。

我不想一个人思念着所爱之人，只想与那人皆为佳偶，白首同心。

楚莲惜夹起那片桂花糯米藕，咬下一小口。

入口冰凉甜腻，好似有牵扯不断的细丝，黏黏的粘在牙齿上，让人忍不住想要吐掉。她强迫自己咽下去，面上浮起满足而欣喜的笑，说道：“多谢陛下，臣妾很喜欢。”

“喜欢便好。”皇帝又对楚莲惜柔情蜜语几句，不经意间瞟了同顺一眼，随口问道：“你是新来伺候的？”

吴庆保瞥了同顺一眼，回皇帝道：“这奴才是新来的，若有服侍不周之处，还请陛下恕罪。”

皇帝冷笑道：“朕问的是他，你多什么嘴？”

“陛下，吴公公……”

楚莲惜本欲为吴庆保求情，皇帝却打断她，问同顺道：“你叫什么？”

同顺将手中银箸搁置一旁，恭敬俯身行礼，“奴婢小顺子恭请陛下圣安。”

皇帝点点头，笑道：“芙芷宫如今缺个首领太监，朕瞧你伶俐机敏，便过去服侍楚美人吧。”

楚莲惜看了同顺一眼，又看看皇帝，连忙要起身行礼谢恩，皇帝却摆摆手示意她不必起身。此时同顺已然再拜，“奴婢谢陛下恩典。”

“还不拜见你主子？”

同顺麻利地爬起来，走至楚莲惜身前跪下叩首，说道：“奴婢拜见楚美人，奴婢定不负陛下所托，忠心服侍楚美人。”

“臣妾多谢陛下。”楚莲惜低下头，见同顺俯首跪在自己脚下，心中滋味难言，“快起来吧，今后你在我宫中当差，我必定好生待你。”

同顺连连谢恩，皇帝见状心中喜悦，说道：“朕让江涉给你挑了两个宫女过去，都是稳重老成的，你便放心用着，等下让珮心带你到围房去，那两个宫人已经在里面候着了。”

楚莲惜面染绯色，珮心是御前的大宫女，皇帝寝卧沐浴之事素来由她掌管。

今夜之事，想来是逃脱不得了。

“朕问过侍奉你的太医，太医说你的身子已经好了。”

皇帝见楚莲惜满面涨红，存心再逗她一逗，不料楚莲惜竟转过头，直视着他。

那双眼仿佛波光潋滟的清池，皇帝心头一热，听她低声说道：“臣妾从很久以前，就爱慕着陛下。”

皇帝望进她那双水汽氤氲的眼，听她在自己耳边诉说：“能成为陛下的嫔妃，是臣妾一生至幸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