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洛伊斯睁开眼睛,撑着胳膊从床上坐起来。感应到床上人的动作,屋内的窗户自动切换成白日模式,柔软的晨光落在柔软的被子上,他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昨夜那一觉似乎睡得格外沉,以至于他现在的大脑还有些昏沉,他掀开被子,翻身下床赤脚踩到柔软的地毯上,长时间的深度睡眠让他的四肢还有些麻木,所以动作肉眼可见的缓慢。在床下等候的鲁比挥着机械臂把今天白天要穿的衣服殷勤摆到他面前,阿洛伊斯轻笑一声跟小家伙说了声谢谢,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脑壳做回应。
穿戴完毕后,阿洛伊斯站在洗漱台前,狠狠用清水搓了一把脸,微凉的温度让他暂时醒了醒神,抬头看着镜子里那张被水淋湿的面孔,盯着那双难掩疲惫的蓝色眼眸,镜子外的金发小孩面露狐疑,皱了皱眉。
“鲁比。”他拿毛巾擦干脸上的水滴,站在洗漱台前朝一旁的机器人招招手,原本乖乖守在门口的小家伙立刻转动履带朝阿洛伊斯移动了过来,阿洛伊斯蹲下来跟面前的鲁比视线平齐,在机器人的显示屏上点了点,位于机器人颈部下方的一处衔接面自动向侧方滑开,露出一个闪着莹莹蓝光的全息记录仪来。
滋滋的电流声后,蓝色的荧光汇聚成像,但受鲁比身高的影响,视角只局限一侧的床脚,但也足够阿洛伊斯看见昨夜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鲁比看着面前主人若有所思的表情,在齿轮转动声中茫然偏头。
……
餐厅里阿洛伊斯在餐桌前坐下,一旁的家务仿生人将精心烹制的早餐摆在他的面前,他垂眸拿起餐具,毫不意外地感受到身后那道视线。
他抬眸看向一侧,抱臂站在餐厅门前的勃尼亚人被人抓包了视线也毫不心虚,只心不在焉地缓缓偏头移开了目光。
昨夜先进门的是艾纳尔的那个副官佩罗,为了防止自己中途醒来,那家伙应该还给自己用了点助眠的东西,所以今天自己一早醒来才会这样疲惫,只是视角受限,他看不清那家伙在自己床边站定后又干了些什么。
阿洛伊斯收回自己的视线,重新转过身面对着餐盘里的早餐,在他背过身的瞬间,那道视线立刻就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
第二个进门的应该就是正在看着自己的格里弗斯了,这家伙感官灵敏,应当是因为听到了佩罗的动静所以前来查看,这就说明佩罗的前来并没有人通知格里弗斯。
是艾纳尔的授意吗?
阿洛伊斯切开食物的动作放缓,开始猜测这些事情背后代表的意义。
格里弗斯盯着餐桌前乖乖吃饭的金发小孩,眉头微微皱着,他没有错过今早起来后对方过分拖沓的疲惫步伐,昨晚发现的事情有点考验这个年轻人的认知,他的种族是公认的天生猎手,但仍缺少对阴谋的嗅觉,他现在只本能地觉得有什么不对。
勃尼亚人暗自拧眉。
吃过早饭后,按照安格森留下的日程表,亚瑟将开始为上午的家庭课程做准备,阿洛伊斯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将显示屏上的课本切换到下一页,格里弗斯站在不远处,这时,就听见大门处的通报提示在此刻响起。
阿洛伊斯抬头,下意识以为是消失已久的艾纳尔回来了,等到看清驶入庭院的悬浮车标识时他又是一怔。
是安文家的车。
……
卡尔根军区医院,顶楼。
整层都已经过紧急戒严清场,寂静的长廊上只能听见安格森一个人的脚步声,走廊的格栅灯将副官一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他走廊尽头的一处房门前停下脚步,门旁的识别系统扫过他的虹膜,确定了来人的身份后,紧闭的闸门缓缓开启。
仍在精神稳定阶段的人要减少强光与声音的刺激,安格森踩在消音地面上,在昏暗的灯光下走进室内,在他的身后,闸门重新紧闭。
“元帅。”安格森在屏蔽室前站定,按下通讯键,向视窗内背对着自己的男人恭敬行礼,透明的湮声量子墙内空空荡荡,只余一架被焊死在地面的治疗舱置于屋室中央——任何额外的陈设都有可能对精神力外泄状态下的艾纳尔造成伤害,就算苏醒后的对方看上去情绪很稳定,但仍没人敢赌。
湮声量子墙外,副官继续对着通讯仪开口道:“您要检测结果已经出了。”
副官的声音顺着熵能通讯仪转播到墙内,背对着墙外席地而坐的男人缓缓站起,转过身来,半长的银发垂在后颈,双臂垂在身前,被一双亮银色材质的手铐紧紧束缚,精神屏蔽服紧贴着他的皮肤,哑光黑色的纳米合金布料从他的喉结一路蔓延到脚踝,随着动作闪烁着蓝色的纹路。
眼前这些束缚手段是在上一次元帅精神力崩溃时由图里安·迦文阁下制定并在后来逐步完善的,因此这回虽然事发突然,但安格森并未感觉措手不及,只是在被面前那样一双猩红的瞳孔注视着的时候,安格森鲜少地产生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垂眸错开目光,来到量子墙前银白色的控制仪前站定,抬手进行生物识别,面前的湮声量子墙开始如水面般流动,银色的流水在量子墙内侧一米高的位置聚合成一处平台。
下一秒,控制仪的操作台亮起,副官一张轻薄的纸放到操作台上,白色荧光闪烁,那张纸旋即被传送进量子墙内。
安格森沉默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将那张纸拿起,面上依旧是沉稳安然的神色,但心下却莫名有几分沉重
元帅醒来后为什么突然要亚瑟与莱特上校的基因序列检测报告?
安格森抬眸,注视着面前的男人,精神屏蔽服和手铐并没有对对方的行动造成多大的限制,十个月前对方曾在这种状态下度过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在他们前往里欧尼斯开展救援行动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