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长默喉头滚动,艰难地开口:“姐姐教训的是。只是如今北疆已失,崔岸雪他,他又被萧疏隐接了回来。”
“我听说,圣上已经把崔岸雪派往北地了。虽说崔岸雪已经失忆,但也不知真假,就怕他私下对圣上说了什么,令圣上对我等更添猜忌。”
“不然,圣上如何会对您冷淡,却对那西宫的这般亲近……而且,如今咱们德成公府的处境在京都也是愈艰难了……”
自从秋家接管北地后,连连败退后,在朝堂上没少受人口诛笔伐。
所以,近来秋家子弟都是缩头缩脑比较多。
“愈是艰难,愈要保持清醒。”秋太后敲了敲桌面,冷冷一笑,“皇帝现在对西宫亲近,是心中有愧疚。”
“不过,这帝王之心嘛,最是难捉摸。你也莫要把她放在眼中,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宁青鸾当初能顺利入京,还是托了她的福。
她握着她最大的秘密,宁青鸾如何敢反抗于她。
所以,秋太后根本没把宁青鸾放在眼里。
“哀家让你们沉住气,多费心心力在教养子弟上,再不济,也该多拉拢些能用的人才为己用。”
顿了顿,她眯了眯眼,声音冷淡道,“如今正是科考之时,京都群英荟萃,你与其在宫中与我浪费唇舌,不如多用些心在旁的上。”
“我听闻那宁高远的儿子都下了场,哼,”讲到这,她忍不住嗤笑一声,“宁家都是些无能之辈,偏生宁高远这根藤下头结了个好瓜!”
秋长默若有所思,半晌才道:“姐姐深谋远虑,弟弟受教了。”
“受教有何用?关键是做得到与否。”秋太后拨弄着手中的佛珠,眼神如炬,刮了眼弟弟,语气中带着警告:“大厦将倾,非一木所能支;大厦未倾,何必自乱阵脚?”
“对了,此次回去,再从族内挑选些适龄少女入宫,记住需得好生养的。”突然,秋太后似是想到了一岔,提议道。
“是。”秋长默愣了愣,“但咱们家阿穗不是……”
秋穗便是秋长默的嫡长亲女,当初被秋太后送入宫中当了妃,容色清丽,就是性子有点傲气,但也因着秋太后的缘故,颇得皇上宠爱。
秋长默没想到,姐姐突然会想着要重新送人入宫,这……这阿穗能愿意吗?
“她如何不愿意?”秋太后冷冷一笑。
秋长默这才现,自己方才竟然把话脱口而出了,不由涨红了脸。
秋太后神色沉沉,“阿穗入宫多年,只生了两个公主,后头一直没有动静。”
“后宫年年添新人,这后宫的孩子便是哀家再怎么压着,总是要落地一些的。哀家已经给了她很多机会了,她自己肚子不争气,怪得了谁?”
她脸色漠然,眼底浮现出狠厉,“下一任皇帝必须出自咱们秋家,如此才能保咱们秋家下一代的富贵荣华。”
“一个不行,就送两个,两个不行就送三个!哀家就不信,生不出个皇子来!”
这些年,她已经受够了宁高凤带来的屈辱。
当今皇上出自宁高凤腹中,却也偏袒自己,她非但要宁高凤的儿子,她还要宁高凤的孙子都得属于自己。
如此,宁高凤才能还清欠自己的债!
想到此,秋太后神色就愈冷冽,“听明白了吗?”
秋长默虽然心疼闺女,却也明白秋太后所言的远瞻性,他当即没了抗拒,拱手应下,“是,我这就回去办。”
“哀家累了,天色已晚,你该回去了。”秋太后面容染了几分疲惫,随意地挥了挥手。
“是。”秋长默恭敬地一行礼,退出殿门,背影消失在殿外天光边。
秋太后望着弟弟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府中还是底蕴太少了,无论是弟弟也好,侄女也罢,入了宫都没给她分太多忧。
好在,宁高凤已经死了……
她喃喃道:“宁高凤,我终究还是胜了你一筹的。不过,我要让你入了地府,也不得安宁……”
这般说着,她突然古怪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