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现在。”时岑说,“他怎么老想往你身上靠——这是第几次了?”
时明煦想了想,问:“你生气了吗?”
“我生气了。”时岑声音淡淡,竟然直接承认。
他如此坦荡,倒叫时明煦一怔,忽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沉默之中,时岑往门口去,将55号从52号好奇的打量中解救下来,培养箱中的小家伙缩到角落,已经被超大只的缅因猫吓得低声呜咽,它将脑袋埋进尾巴绒毛里,身体小幅度地发抖。
直至被时岑拎起来,55号才可怜巴巴地探头望了一眼,立刻委屈地往箱边拱来。
小狐狸不知道这具身体中的意识已经变换,只想和唯一熟悉的研究员贴贴。
“唐博士。”时岑瞥了眼从冰箱里取食物的家伙,“过来帮忙安置下55号,我去做饭。”
他语气冷淡,但唐博士这个粗神经完全没能察觉。
“你还会做饭!时,你真是深藏不漏!”唐博士飘过来,隔开52号好奇的张望,从手提包内取出一堆器具,“收回我刚夸你有生活情调的话你本质还是个工作狂。”
唐博士蔫头耷脑。
而在他身后,时岑已经取出食材,站在料理台跟前。
随后,雇佣兵用心声嘱咐:“去冰箱里拿同样的食材,跟着我的步骤来——别在索沛面前露馅。”
时明煦闻言立刻去取,当土豆沉甸甸的重量压在手心时,他终于踟躇着开口:“时岑,你不要生气。”
研究员觉得这是和提及“杜升”时类似的吃醋行为,于是他尝试安抚对方:“我不会喜欢上小孩子,也不会喜欢上唐博士。”
他顿了顿,小声补充道:“时岑,只有对你。”
他话没说全,已经初见成效,时岑冲洗土豆的速度慢下来,但手指浸泡在水流里,微微握紧了。
半晌,时岑才轻轻地说:“其实,也不全是生气。”
时明
煦也跟着洗土豆,同时将牛肉泡在水中解冻,闻言问道:“还有什么?”
“唐·科尔文只要想抱就可以抱到你,我却不行。”时岑顿了顿,“小时,我现在甚至连引导你的身体都做不到了。”
他只能凭借通感,感受到时明煦在自己身体内的举动,却没法再牵引——或者说,及时将时明煦从险境中拯救出来。
他清楚地知道外城有多危险,眼下时明煦在自己体内,就意味着频繁面临死亡的威胁,遑论白日已经盯上了自己。
要是换不回来,时明煦就得在两天后,用自己的身体孤身赴约。
他没法不担心,可这忧虑像滑过松针间隙的稀疏落雪,除却带来寒意外,没有什么实质力量可言——要是话说得太明白,反而会给时明煦徒增烦恼。
于是时岑沉默片刻,只说:“还有一点点落寞。”
但似乎,通感对于情绪的传递作用加强了。
时明煦被对方低落的情绪拍打,又真切感知到忧虑——他几乎瞬间懂得了时岑没有说出口的话,那绝非对方所说的“一点点落寞”。
研究员清洗土豆的动作稍缓,温和道:“时岑,相信你自己的身体素质也相信我。”
时岑一怔。
“这次发生意识剥离,是因为我看到了更加完整的记忆碎片。”时明煦说,“现在已经可以确信,我丢失的就是同安德烈有关的记忆。七八年前,他曾在方舟十三层待过一段时间,我同他之间有一些秘密往来。”
“他说他在‘世界尽头’碰见那只蝾螈,并且达成某种承诺——应当也能够确定,蝾螈是后来的178号。而所谓‘世界尽头’,就是陷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