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舟顿时心慌意乱:「说,我说。」
他深呼一口气,斟酌着词句,轻声呼唤道:「周先生,您……您进去之后别害怕,我在外面等着您。」
话落的一刹那,周扶京的眼球猛地颤动了一下,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似的,就连呼吸都忘却了原有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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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周宅陷入一片昏暗,只有二楼角落的那个房间透着淡淡的灯光。
彼时,周扶京平躺在床上,额头上盖着一块摺叠成长方形的毛巾,掩在阴影下的脸颊有些苍白,睫毛不时颤动着,如同风中的烛火,摇曳不定。
南舟站在床旁,每隔十分钟就将毛巾取下,用凉水浸饱过之后,再叠整齐,重新放到他的额头上,动作十分轻柔。
或许是毛巾太凉了,躺在床上的男人不禁「唔——」地闷哼一声。
随后,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而右手则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驱使着,缓缓抬起,眼看就要触碰到自己额头上的毛巾。
南舟眼疾手快,急忙伸手阻拦:「别动,这是降温的毛巾,干净的。」
周扶京这才发现床边还有个人,他看向南舟的眼神,仿佛被一层朦胧的雾气笼罩,迷离而恍惚,似乎还沉浸在睡梦中,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但他还是乖乖地将手放了下来。
南舟轻声细语道:「你发烧了,不过,别担心,体温不高,我已经联系过李医生了,他说,今天那个针打完之后,的确会出现一些药物反应,问题不大,只要在家实时监测,做些降温处理就行了。」
周扶京微微点头,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现在几点了?」
南舟转头,目光投向墙壁上的时钟:「凌晨一点三十五分,时间还早,你再睡一会儿吧。」
周扶京:「你回去休息吧,我自己能行。」
南舟:「我不回去,你发烧了,我必须留下来照顾你。」
周扶京:「不用,我已经没事了。」
「nono~」南舟知道他不喜欢自己反驳他的话,但还是硬着头皮摇了摇手指,「虽然,你是我老板,但这件事情我不能听你的,而且李医生说了,让我今晚对你寸步不离。」
周扶京微蹙眉:「他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么听他的话。」
南舟心中一紧,连忙表明忠心:「老板,谈钱可就伤感情了,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周扶京轻哼:「不谈钱,你能喊我老板?南舟,你今天的话可真是多啊。」
南舟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瘪瘪嘴,不再说话。
他小心翼翼地将周扶京额头上的毛巾取下,轻轻地放到一旁的盆子里,仔细清洗,拧干后,又轻柔地重新放到了周扶京的额头上,整个过程动作娴熟,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没有丝毫触碰到周扶京的皮肤。
周扶京见南舟在旁边很安静,便也懒得再管,兀自闭上眼睛,休息起来。
他的脑袋仿若被灌了铅一般晕沉沉的,但睡又睡不着,于是,不自觉地回想起今天在医院,南舟突然拉住他,说的那番话,越想脑子越乱,他皱了皱眉心,突然睁开眼睛:「今天在医院……」
话说了一半,却又如断弦的琴音戛然而止。
南舟看他,一脸茫然:「怎么了?」
周扶京见他那副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的样子。
皱紧眉心,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算了,没什么。」随即重新闭上了眼睛,房间重新陷入了一片寂静。
第11章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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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后山的松果开始成熟。
这天,南舟忙完工作,去到后山捡了些松果,用T恤兜着往回走。
刚到门口,就看见那辆熟悉的黑色宾利车缓缓驶了过来,他一路小跑迎了上去,来到车旁时还在大喘着气:「周。。。周先生是要出去吗?」
他在后山逛的满头大汗,就连额角的头发都被汗水浸透,这会儿正顺着脸颊向下流淌,看上去有些狼狈。
程泽单手插兜,歪头看着他,突然莫名失笑,「你这是去后山干工程了?」
南舟没听懂,老老实实回答,「我去捡松果了。」说着,敞开兜紧的T恤,就像是小孩子分享刚收到的玩具,眼睛里冒着亮光,兴奋道:「程先生,你要吗?有几个形状特别好看,要不你挑几个带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