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论起避世,巫族和妖族大概是将此道发挥到登峰造极的境地了,妖族本身开智就难,修炼更是难,大多数妖族都习惯了聚族而居,将自己圈在一个小范围内,不和外界交流。
而统领妖族的妖皇干脆数千年如一日地住在海里,修士们只是隐约知道这位妖皇的真身是海族,其他的关于他的信息就是一问三不知了,甚至连这位妖皇的性别都没人知道。
相比之下,巫族虽然避世,却明显比妖族要活泼开朗得多了。
巫族也是聚族而居的典范,他们人口不多,繁衍了上万年还是稳定在数万人的水平上,不多也不少,这些人居住在大陆地势最高的地方——极东之地,据说是因为那里离星空最近。
极东之地的危楼,由精通机关之术的巫族人一手建造,能容纳数万人居住生活的庞大建筑,在数千里外都能看见这座高楼的模样,所有人都知道危楼上住着一位天上人,沟通星辰日月,能见万物千年轨迹,在世人的口口相传中,这位巫主简直已经被神化了。
尤勾拎着裙摆蹦蹦跳跳地下楼,并拢双脚,在楼梯上一级一级往下跳,像个小孩儿一样,有活泼爱闹的小孩就跟在她后面嘻嘻哈哈地和她一起往下跳,活像是楼梯上挂了一串兔子。
“尤勾姐姐!大祭司大人今天会下来玩不?”跟在她后面的一个小姑娘甜甜地问。
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都是不谙世事的纯真,脸蛋红扑扑的,可怜可爱极了,当然前提是要忽略她手里拎着的一条三角头的剧毒长蛇。
尤勾转头,笑眯眯地大力呼噜了一把小姑娘的头发,把自己身上的银饰甩得叮当作响:“大祭司还莫醒嘞,下次再拉着大祭司殿下霍酒,老娘把你滴蛇蛇都做成铁板烧烧哦。”
被用极其温柔的语气吓唬了一通,小姑娘也没有要哭的样子,她嫌弃地看着尤勾:“你儿豁,奏会吓唬小娃娃,莫得卵用哦。”
尤勾两根手指往她脸上一挠:“你小娃娃?你小娃娃你叫我姐姐!”
小姑娘灵活地往后一仰,活像是身体里没有骨头一样,从尤勾手下躲过,笑嘻嘻地看她:“不是你说嘞,叫你奶奶你嫌老,要小娃儿都叫你姐姐。”
尤勾反手就抓住了那条蛇的尾巴:“阿幼桑!”
被抓住尾巴后那条蛇就跟死了一样,硬邦邦地拉成一长条僵在半空,过了半晌,好像投降了似的,蛇头艰难地转了个方向看向尤勾:“好咯好咯,放开老娘滴尾巴巴儿,不闹咯。”
尤勾放开蛇尾,那条蛇蜷曲了身体,游走着盘在了小姑娘脖颈上,安分地将头搭在她肩头,把自己做成一条人畜无害的装饰品,闭上了眼睛。
在蛇闭上眼睛的一瞬间,小姑娘仿佛被骤然注入了灵气,她甩了甩手,长出一口气,忙碌地揉揉腿又揉揉手,随着咔吧咔吧骨头连绵不绝的脆响,她的身体慢慢地被拉长,孩子稚嫩平板的身躯被拉出了纤细曼妙的弧度,修长晶莹的雪白臂膀往储物戒里一捞,拎出一件男式的深紫色长袍,随意往身上一裹。
出现在尤勾面前的,就是一个和她差不多高的漂亮女子,眉目带点野性的俊美,红唇乌发,有着一双修长的腿和纤细的腰肢,脖颈仿佛天鹅般优雅,那身长袍相较于她的身高有些长,宽松地搭在她肩上,柔软的布料泛着星辰一样的珠光,边缘厚厚地绣了几寸繁复的纹路,优雅端庄,透着一股与她格格不入的气息。
尤勾瞪大了眼睛,手指往前一伸,指着她:“你你你你!!!”
阿幼桑抬着下巴,模样骄傲漂亮:“咋?”
没等尤勾说话,之前那几个跟在她们身后蹦蹦跳跳的小孩儿就探出了脑袋,为首的小男孩头上扎了个啾啾,用一种说不清是什么眼神的眼神盯着阿幼桑:“阿幼桑又偷大祭司的衣服咯。”
阿幼桑理直气壮地回瞪他:“什么叫偷!就是拿一下的事情叫偷吗?我问了大人的咯!他默认的!”
尤勾气到爆炸,跳起来就要去抓那件外袍:“放屁!你肯定是趁着大祭司喝醉的时候问的!”
小孩儿们将敬仰的视线投向了尤勾。
哇,尤勾姐姐看起来是气狠了哦,居然说出了这么标准的一句官话!
阿幼桑跳起来躲开尤勾的手,紧紧抓着袍子蹬蹬蹬跳上楼梯,在平台上对着快气疯了的尤勾吐舌头:“略略略,抓不着哦。”
“啊啊啊啊啊!阿幼桑!!!”
尤勾抄起一个小孩儿,像是扔标枪一样凌空朝着阿幼桑投射了出去:“给老娘脱衣服!”
小孩儿被抓起来扔出去也不慌,嘴里发出高兴极了的叫声,张开双臂飞向阿幼桑,没被抓起来的小孩儿们饱含遗憾地叹息:“哎哟这次没轮到哦……”
“下次下次,下次总能轮到了。”
“我也想飞飞嘛……”
一群小孩儿叽叽咕咕地说着,尤勾撸起袖子就向阿幼桑追去,阿幼桑手臂下面夹着那个飞过去的小孩,笑嘻嘻地冲尤勾做了个鬼脸,脚底抹油钻进了层层移动变化的长廊里。
危楼机关变化莫测,很可能上一刻还在的楼梯下一刻就会移动到别的地方去,不是居住在危楼的巫族人,闯入者连二楼都走不到就会掉进某些极度危险的地方。
阿幼桑带着小孩儿站在悬梯上上升,尤勾站在下面整张脸都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