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捉妖师们踏进大厅的那一刻,空气便略显躁动,随着“狐妖”二字脱口,雄壮的高呼声直冲楼顶,接近癫狂。
欢呼声多来自前来寻乐的男宾客们,本在舞动的曼妙身姿全都停住,静静地看向门口,似周遭的欢呼声与她们无关。
本环绕谭灵川起舞的女子,也缓缓落下了缠着轻纱的胳膊,双手相握,娇媚神情不见,同情中,也可见慌张。
此时,此地似成了男宾客们的欢宴,各桌男客皆挥洒钱币,扛起酒坛,怒吼着朝门外走去。
门大开,令人心寒的冷风灌了进来。
花意清不由得缩了缩身子。
听到“狐妖”的那一刻,他们每个人都是愤怒的,不平的,吼叫声中又夹杂着一股无法言说的胜利。
可他们,嬴的到底是谁呢?
那一行捉妖师仍仰着头站在门前,似在享受着无尽的注视。
他们穿衣独特,披着山狼皮甲,油脂浸透的皮甲在油灯下泛起反光,让人不忍再看。
看了看他们腰间的“捉”字牌,程楚秀扭头问李馥安道:“认识吗?”
李馥安摇了摇头:“捉妖派这么多人,我哪里认识。”
她脸色有些难看,虽知道自家门派收徒无度,但好歹也要挑挑拣拣吧,如今真是什么人都可当上捉妖师了。
看那穿着,哪里像捉妖师,分明就是山间土匪。如今他们摇身一变,从万人唾弃,成了万人敬仰的大师。
李馥安不自觉摸向自己腰间的木牌,无奈叹气。
老酒就这么一坛坛地往外送,难免动作剧烈,洒落满地。
屋外,伴着“狐妖去死”的讨伐声,远处的敲锣打鼓声也渐渐醒耳。
酒坛搬得差不多后,男宾们又纷纷满上酒碗,你争我抢地前去递给那一行捉妖师。
那一行人接过酒碗,一饮而尽,男宾们随即又发出兴奋叫喊。
看够了这癫狂的一幕,花意清扭过头来,看着那双微微出神的眼睛道:“姑娘,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女子缓回神,又露出了嫣然迷人的笑脸,坐下道:“大师们捉到了被狐妖附身的人,这是要去烧了狐妖。”
“每日都会这样吗?”一旁的谭灵川面色发白,不停揉着耳朵问。
他耳朵本就敏灵,这般呐喊,耳膜差点遭受不住,疼得似要破裂。
女子摇头回:“并不是。平时,大师们会来朱楼巡视,或是来此歇息。若某天突然不来了,就说明,他们捉到被狐妖附身的人了。”
后面的事,也就知道的大差不差了。这些捉妖师们会逼狐妖现身,为期三日,若失败,只得放火烧了女子,借此除掉狐妖。
“巡视?如何巡视?”花意清好奇问道。
“这个……”女子似有些为难,“好像是把看起来有异样的女子叫走,单独检查。”
如此委婉,但花意清心中也明了。打着巡视的幌子,跑到这里寻欢作乐,被辱后,还要感谢大师出手相助。
花意清惊叹之际,李馥安便猛地拍桌怒道:“畜生,不要脸!”
她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门口的捉妖师,对面似察觉到了目光,带头的人朝花意清他们这个方向眯了眯眼睛。
还好人声鼎沸,他们并未听到李馥安说了些什么。
那看这架势,就要烧人了。花意清紧问:“所以,他们还要待多久?现在就要去烧人了吗?”
女子回:“约莫申时,马上了。”
申时?花意清以为对方说错,但见无人反驳,又迷茫地扭头看向门外。
夜临灯照,明明已到傍晚。
“最近天黑得快,”女子笑道,“应是快入冬了。”
就算是入冬,也没见何时申时就落下夜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