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多少银子?”
熟悉的声音在耳侧响起,是温绰站在簪饰铺子前询问着什么。
这话倒是一下子勾起了照野的回忆,昨夜从沈府逃出来时,他和少主就想着先找个地方落脚,可一摸口袋,却发现根本身无分文这件事。
于是他们只好先去了当铺,少主身上的银饰种样繁多,可他偏偏哪个都不舍得当了去,最后还是照野掏出了他平常捕猎割肉用的匕首,才勉强换了些银两,可却实在是不多,他们二人住了一宿客栈,就只剩下这二十文了。
那少了的一文,他这才回想起来,是少主在路上喝了听书铺子的茶水,又给付了银子。
说起来这金陵城可真是个寸土寸金的地方,连喝杯茶水都要银子,在苗疆哪里有这种事,放在街边桌上的茶壶那都是给路过的行人解渴的,哪还有收银子这一说。
要不,少买一个包子?
心想着,照野回头望去,却见站在别的铺子面前的自家少主早已拿着包子吃了起来,虽然还有的没吃,可捏在手里了的吃食,又怎么好再还回锅里。
踌躇片刻,照野只好试着开口道:“十九文,成不成?”
“十九文?二十文钱你也好意思讨价还价,看起来穿得金贵怎么如此吝啬,不行不行,我这卖包子可是小本买卖,五文的肉包买了十多年,哪有讲价一说?”
卖包子的大娘哪见过如此抠门的人,连连摆手拒绝,连说话的腔调都忍不住拔高了几分。
她这一嗓子,可就惊动了周围不少的人,视线纷纷投了过来,将照野包围在其中。
“为何还不跟来?本少主方才在那边铺子看好了一条新的银链,样式新颖独特,快来付银子。”
温绰完全没意识到他们现在都要穷得吃不起饭了,见照野一直没能跟上又从远处回来叫他。
走近却发现周围人一行人都在盯着照野,温绰难免生疑,刚张口想问为何都盯着他看,话音还没说出来,买包子的大娘就接过了话去。
“看来这位就是你的主子。主子来了就不必拮据那一文钱了,我也不为难你,给我,我就让大家伙都散了,若是不给……那我就只能再多招呼些邻里乡亲大家伙来瞧瞧,究竟是谁家的少爷脸皮这样厚,买个包子还要讲去一文钱!”
她卖了这么多年的包子自然是不差这一文钱的,若是穷苦书生或是孤弱女子来,她都不收银子白送人包子,但这两人看起来哪里像是付不起的模样?
先别说是那为满身银饰的公子,就连他这跟随的仆从那身上衣袍的料子都一看就不菲,若是她没有瞧错,这乌袍少年身上穿的,应当程家衣坊中的上品,毕竟这花纹饰样,都是程家独有的样式。
穿得起程家的衣袍,却买个包子都要让她省一文钱,这不是在明摆着欺负人吗?这俩人她眼生的很,应当也不是金陵人,她到想看看是谁丢的面子多。
“什么意思?缺了多少?照野,你补给她便是,不要在这起了口角。”
温绰显然没明白为何照野不付全银子,还以为他是为了节省才如此。
上前去拍了拍照野的肩膀,从他手中拿过钱袋。
然后才发现,钱袋,是空的。
哪里是照野不想付,是他们根本就没有银子了。
“这是谁家的少爷?怎么做这种事……”
“是啊是啊,看着模样俊俏,没想到性子这样顽劣,买包子缺人钱,到底是有钱没钱。”
“看样子钱袋子是空的啊,没钱还打扮得这样招展出来,不会身上的衣袍是偷来的吧……”
温绰拿着空钱袋愣了片刻,周身围着的金陵百姓们便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了起来。
温绰这下是完全明白了照野的心境,但却也玩了,都怪他走得太急忘了带些值钱物件出来,没有银子简直寸步难行,他现在完全陷入了困境。
“唉。”
低头叹了口气,没想到他堂堂二少主,竟然在这被人唾骂成了性子顽劣之人。
再瞧瞧身上这在阳光下闪着光芒的银片坠子,他还戴着做什么呢。
“这银链应当能值不少钱,拿这抵了包子钱可行?”
说着,温绰从肩袖解下了银链,伸手递去。
“少主……”
照野拖长腔抬起头,这套行头是少主最珍视的,平日里这苗疆都不舍得戴,他们当时走得急迫,少主也是舍弃了不少东西,唯独就带了这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