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棵灵树救活,我就帮你。”
瑶持心脱口而出:“啊?”
下意识地就想,怎么可能——如果有那么简单,老爹自己动动手指就把树恢复如初了,还用得着等栽新树么?
她小声地咬嘴唇发愁,“我肯定办不到啊……”
“办不到,那此前之事便不必再提。”奚临打断她,余下的话却颇为冷肃。
“剑修修的是心境。要有绝对的意志与超凡的专注,此二者缺一不可,师姐若连这也做不到,就别惦记着学剑了,你学不会的。”
“我……”
对方又适时提醒:“修复灵脉需要一丝不苟,少一根都难以成型。”
大师姐悄悄咬了咬牙,目光在青年身上停留良久又转去瞧一旁参天的老枯树,一时间挣扎又纠结,悲苦极了。
而师弟却没有给她太多选择的余地,不为所动地侧身往门外走去。
“师姐慢慢考虑,我先行告辞。”
“……”
瑶持心独自在原地静静地吹了两场初春清寒的风,无不悲愤地想:
怎会如此。
难道不是大家一照面就相见如故,相谈甚欢,谈笑间便将一切烦恼迎刃而解吗?现在怎么还多出个考验来!
她原本是怀着一腔热血要救瑶光山于水火,随后却发现拯救自家门派,就得助同门赢下今年的大比,而为了赢下比试,她首先得打败自己的对手,而为了打败自己的对手,现在她需要复活一棵树。
瑶持心回顾着来龙去脉,只觉一路上遇到的全是问题,麻烦一个没解决,竟还越滚越多。
就连满心以为会对自己无条件相助的师弟也并非预料中那般好说话。
为什么这样难啊……
她茫无头绪地举目,内心一片空荒地注视着院落里被雷劈坏的灵树,老树长得有点歪脖子,光秃秃不生片叶,宛如庙里打了戒巴的老和尚。
瑶光山的生死就系在这么一棵老秃驴上了吗?
瑶持心含恨着别开眼,往树底下一坐,忿忿地想:救活就救活,谁怕谁,大师姐的修为也不是白练的。
她说干就干,凝神静气,开始尝试着将自己的神识投入枯树之中,探出灵气接线头似的修补起那些断裂的灵脉。
这工序好比将衣衫上被划破的裂口处所有断线一一严丝合缝的衔接,且不论那活计之精细,光是数量就已然让人望而生畏。
瑶持心起初只当是奚临留给她的试炼,一番用功下来,发现师弟多半在故意为难自己。
这些脉络,她仅补上一条就从傍晚熬到了黑夜,补得她大汗淋漓,余下还有成千上万,便是修到五年后瑶光大劫夜也修不完啊!
心志稍一动摇,那颤颤巍巍续到一半的灵气便蓦地消散,整根灵脉又断了。
瑶持心累得近乎脱力,索性往后一仰,躺倒在地上。
目之所及是瑶光山繁星璀璨的夜空,没有树叶遮挡的天尤其辽阔,星月与流光清晰得仿佛触手可及,连闪烁出来的点点微光都那么真实。
她抬起胳膊,虚虚抓了一把。
却并未抓到任何有实质之物,星辰和弦月皆在不可向迩的九霄之外,就像她的修为永远也达不到的境界。
“我是不是太自不量力了……”
事到如今,瑶持心禁不住又起了那个“重获新生的人该是林朔”的念头。
拯救苍生这种重担原就应该交给有能力的人承担,给她有什么用呢,这不是胡闹么?
老天爷其实压根不想让瑶光山活下去吧?
她爬起来十分木然地枯坐片晌,一时不知自己在干什么。
大比之期就快到了,她居然在这一棵秃头树上浪费时间,简直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