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生了气,不仅用飞刃砸他,还出动了宫殿内的一些兵器,凶巴巴地向着他。
钟樾只得改口:“可能一些住在荒郊野岭的人没听说过你。”
那些兵器这才掉了头,摇摇晃晃地为白鹭放哨,看上去都不是很强大,呆头呆脑的。
“如果下回打仗在荒郊野岭…”白鹭又开了口,“现在不知道我的人,会知道我吗?”
钟樾正向兵器飞来的方向走去,两把长矛飞来,交叉挡住他的去路,钟樾一伸手,就将它们折断了。
“我问你话呢。”白鹭跳脚。
“很难说。”钟樾严谨地回答他,“如果下一场战争在许多年以后,他们就没机会知道你了。”
白鹭问的这些话,让他怀疑自己的猜测偏离了事情的真相。白鹭并非像他想象中那样害怕战争,甚至说…期待通过战争,让别人认识他。
“为什么?”白鹭问。
钟樾此时已经到得一扇长门前,他感受得到,白鹭就在这扇门背后。
“因为,人都是会老会死的。”钟樾说。
门背后,白鹭闻言忽然身形一僵。
“我一直没等到,是因为…对方死了吗。”白鹭颤抖着声音问。
钟樾即将推开门的手顿住了。
原来,白鹭的执念是某一个人。
钟樾咬咬牙,一口气将门推开了。
这里边是一间寝室,宽敞而干净,家具一应俱全。钟樾环视一周,没看见白鹭,他应该是躲起来了。
“我一直都在等他。”白鹭的声音竟然哽咽起来,“我是在一个月圆夜见到他的,每到月圆夜我都会想起他,会很高兴。”
钟樾僵在屋子里,此刻脑袋有片刻的空白。
“他是我…遇到过的最温柔的人。”白鹭一边哭一边说,“他不嫌弃…不嫌弃我弱小又平凡,他夸我是…是一块璞玉…”
“我每天都很想见到他,只要打仗…我就能去不同的地方。”白鹭说,“但是我、我其实很怕…”
钟樾总算走过去,拉开衣柜的门,看见了缩在里面的白鹭。
他已经脱去了之前的那身盔甲,哭得眼眶猩红,此刻一脸茫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钟樾。
钟樾第一次见白鹭这么寂寞、这么绝望的模样,越是注视他,自己心里就越疼痛。
他忍着没有移开视线。
“我依然是个弱小的人,我一点儿都没有变强大。”白鹭像是忍了很久,终于能一股脑地将心里的话说出来:“每次打仗,我都很怕自己会碎,很怕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他看见我,肯定会觉得我…特别窝囊特别没本事…”
“不是。”钟樾抱住他,“他肯定会很佩服你,你为了见他…很勇敢地坚持了几百年、上千年。”
钟樾说着,将他抱得更紧了:“没有人是生来就强大的,弱小没有问题,害怕也都是很正常的。”
白鹭一愣,眼泪顿时又涌了出来,最后委屈地说:“我真的很期待见到他…一开始很难过,到后来很生气,如果他不在那天遇到我、夸赞我就好了,这样我就不会一直想着他…”
“我知道。”钟樾手顺着他的背脊往上,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发。
在钟樾的手接触白鹭头部以后,白鹭赤红色的双眼忽然恢复了原本的漆黑。
他整个人都哭懵了,突然发现自己被钟樾抱在怀里,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喊了一声“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