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大多数人也只是看一眼而已。渡魂街总有新面孔出现,也总有老面孔消失。这样的小事总是难以引起浑浑噩噩的人们的注意。
李禛穿过街道,又转了几条街,终于来到了名片上所写的位置。
正如店主所说的,名片所写的地址是一个小型歌舞厅。
多种颜色的光从四面八方射出,粉红色的招牌散发出暧昧惑人的光芒。
几个染着乱蓬蓬头发的男人结伴走出歌舞厅,看到街边站着的李禛,微微愣了一下:“客人?这里白天不开门。”
像这种场所,夜晚才是最热闹的时候。
李禛微笑:“我不是客人。”
“不是客人?”看她站在那里,目光也一直瞧着店门的方向,几个男人愈发疑惑。其中一人道:“不是客人,难道是来砸场子的?你还是省省吧。”
“对啊,这里可是婶婶的地盘。”
“上一个砸场子的,已经被婶婶扔进断桥下了!那断桥底下,尸体都堆积成山了。”
说着说着,几个人哄笑成一团。
李禛并未在意他们的话。她双手插兜,目光从几个男人身上一扫而过,最后停留在歌舞厅那块粉红色招牌上:“我该怎么见到你们那位婶婶呢?”
见她来真的,几个男人面面相觑,停止了笑声。最终有一人迟疑道:“你来真的?可是她不会见你的。”
“是吗?”李禛不咸不淡地开口道,随即向上看去,正好与三楼窗边的一双眼睛对视。
几个男人正欲说话,忽听上方传来熟悉的声音。
“让她上来。”
兰大婶
即使是不营业的白天,名为粉红夜晚的歌舞厅中,也闪烁着迷离的光。智能清洁机器人游走在桌椅之间,扫去地上的杂物垃圾。
店内弥漫着劣质的香水味。人一少,这股香水味就蔓延开,平均地填满整个屋子。一个男人在前面领路,将李禛带上楼梯。
这里的楼梯设计得很漂亮,瓷白色砖块中镶嵌着点点蓝色。周围的扶手则是金色的,上面雕刻了植物花纹。金扶手被擦得锃亮,反射出来往的人影。
领路男子来到一扇门前,抬手敲了敲门:“婶婶,她来了。”
门后的房间内就传来女人洪亮的声音:“请她进来。”
她用了“请”字,男子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不敢有任何不敬的举动,只拧开门,恭敬地退到一边。
李禛握住那只金色的门把,推开门。
房间内部的装修风格出乎她的意料,竟格外简洁朴素,唯有两张桌子、一把椅子而已。
而这家舞厅和这条街的主人,就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
她是个梳着短发的女人,身材丰满,手臂结实有力,正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手里把玩着一块蓝色宝石。
这个女人,就是令渡魂街无数人闻风丧胆的兰大婶。
兰大婶本名已不可知。她在十五年前来到渡魂街,一来就打败了前任东街之王。
她宽和且残酷、贪婪且慷慨,在她的治理下,东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繁荣了起来。
虽然兰大婶掌控着纸醉金迷的“粉红夜晚”,但她的打扮极为朴素,只穿着灰扑扑的衬衫和宽松裤子,衬衫边缘有轻微的磨损。
这身简朴的衣着与粉色夜晚格格不入。
李禛反手关上门,走到她面前,拉开椅子,自顾自地坐到她面前:“说实话,你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兰大婶看向她:“哪里不一样?”
李禛看向她。在她的想象中,兰大婶应该是一个奢侈的人——穿着华丽的衣裳,戴着宝石项链,恨不得将所有珠宝都挂在身上展示,好让自己看起来更符合粉红夜晚主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