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去拿壶酒来!”
说完之后又想到了什么,反应过来又改口道。
“算了,去泡壶茶吧!”
他此时的心情本来想喝上两杯,可突然想起段青不会喝酒,于是改叫泡茶。
吩咐完,张大生看着桌对面的段青,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长叹道。
“小青子,你回来迟了呀!”
段青闻言心中一颤,死死盯着张大生。
张大生又叹了口气缓缓道。
“一年多前,你随大壮叔去鲁州城后不足半月,大壮叔的护卫程语,便满身是血奄奄一息地回到客栈,临死前告诉老东家,你们被仇家截杀,你落河生死不知,大壮叔他们则被仇家抓了去!”
原来那日程语大哥竟杀出重围回来报信!他赶紧追问。
“然后呢?我爹娘去哪儿了?”
张大生看了段青一眼,神色逐渐失落。
“程语死后,老东家和内当家便连夜启程,马不停蹄的赶路,沿安河寻你的踪迹。老东家出发前对我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绝不能让你客死他乡!”
这时张大生的娘子把茶泡好,端到桌上,然后默默站到张大生身后。
段青此时却没心思喝茶,听到此处,他已是双目含泪,却强忍住不让其落下。
而张大生此刻也有些绷不住,潸然泪下,擦了擦湿润的眼角,语气哽咽。
“老东家他们这一走,就是差不多半年。”
“之后,只有内当家一人失魂落魄地回来,带着老东家。。。老东家的遗体!”
“听内当家说,他们这半年沿着安河找了几个来回,就是不见你的踪迹,老当家悲痛欲绝,加上当年旧伤复发,竟在路上一病不起,内当家带着老东家去鲁州城找人医治,却还是。。。!”
张大生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内当家回来之后也病倒了!我们找了很多郎中来看,都说内当家身子没问题,只是心痛成疾,无心求生!”
“后来内当家日渐消瘦,整日不吃不喝躺在床上发呆流泪,我们怎么劝都没用,就这么过了七天,内当家才咽下最后一口气,她竟把自己活活饿死了啊!
段青听到这早已泪流满面,眼神木木看着前方出神,心中肝肠寸断!
“爹!娘!孩儿不孝,是我害了你们啊!”
段青此时心如刀割,心脏好像被利刃一刀一刀切割一般,甚至都不能呼吸!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此时心中极为后悔,后悔当初不应随王叔一起去鲁州城,后悔当时应该拒绝马良的请求返回小安城,后悔不应该去灵矿轮值,早些想办法回来。
可错已筑成,他现在无论做什么,也无法挽回已逝的双亲!
张大生看着情绪崩溃的段青,哽咽道。
“内当家死前跟我说,要我好好打理卧牛客栈,万一你还活着,哪天回来了,还能找到家!”
段青此时已是癫狂,情绪完全不受控制,猛然站起身仰天长啸。
“啊啊啊啊啊啊啊!”
声音中透着悔恨,悲切,无奈!
声音一落,段青重重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地往地上磕,一下又一下,直磕得地下石板寸寸碎裂,额头鲜血直流也浑然不觉。
张大生与他娘子见状想上前阻止段青,却被苏钰彤给拦下,任由段青发泄。
段青也不知磕了多少下,但他丝毫不在乎,皮肉的疼痛不及他心中悔恨疼痛万一。
最后地上硬生生被段青磕出一个大洞,整张脸也是变得血肉模糊。
他瘫倒在地,已经感觉不到额头的存在,脑袋昏昏沉沉,但心中刺痛却没有少一分。
没有家人的家,还能叫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