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月辉洒在萧府花园之上,萧钦言跟顾千帆相坐在修缮崭新的凉亭内,两人面前桌上摆放着数道珍奇菜肴。
“千帆。”
“上次父亲与你一起吃饭,我记得也是个月圆如旦之夜,今日京城再聚,更是清辉万里。”
萧钦言身着便服,看向儿子顾千帆的眼神里满是慈爱之色,抬手便将几大块肉夹入顾千帆的碗里。
这一刻,萧钦言仿佛不再是万人嫉恨、位高权重的相爷,而更像是位慈爱且和善的祥父。
“这是张嫂牛蹄筋,为父记得你小时候最馋这一口,你赶紧趁热尝一尝,这牛蹄筋味道怎么样?”
顾千帆食不知味的尝了尝,而后面无表情着点头,萧钦言见状,则欣慰不已地笑了笑:“好,以后你要常来。”
“爹把家里以前厨子都请了过来,你最爱吃的虾兜子跟富贵如意饼,那厨子他如今都还会做呢。”
顾千帆闻言,淡淡道:“不必,我在五年前受过一次重伤,每到阴雨天伤口便隐痛,大夫嘱咐要少吃虾蟹。”
萧钦言面对儿子这般态度,脸色先是一僵,但很快恢复过来,脸上依旧挂着慈爱笑容:“那就吃别的。”
“比如蓁鸭、灌掌。。。”
顾千帆缓缓将箸筷放下,眼神里充斥着明显的淡漠疏离之意:“不必了,我知晓您今日找我来是什么意思。”
“萧相公,恭喜您重回东京城,再得官家圣眷,任同平章事,重掌相位。只是您的这些荣华富贵都与我无关。”
萧钦言对于儿子这般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态度相当不满,道:“你我父子一体,怎么能没有关系?”
“常言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如今,为父我重掌相位,自然会为你安排更好的前程。”
顾千帆冷冷道:“我姓顾,我的前途靠自己去挣,而且您有别的儿子,他们才是您的亲兵。”
“您对我的关切,我心领,至于其他的,我无能为力。仅以这杯薄酒,祝您官道顺遂、一路青云。”
萧钦言听到这番话,脸上笑容当即消失,他冷笑道:“你想过没有,在这个朝中,我的政敌又何止千百?”
“一路青云?”
“我只看到满途荆棘血腥遍布!”
“至于你那几个孽障弟弟,不过是靠着我混了几个有职无权的荫官,真到血雨腥风之时,哪个又能帮得上我?”
顾千帆沉默下去。
顾指挥脑海里浮现出齐牧世叔屡次催他搜集证据、扳倒萧钦言的画面,他良久后才开口:“您深得官家信任。。。”
萧钦言听到后,幽幽叹了口气,他缓缓起身,迎着月辉来到顾千帆身边,将手放在儿子肩膀上。
“可官家已并非鼎盛之期,尤其是最近这些年,时常缠绵于病榻,如今太子又未立,朝局动荡,边境不宁。”
“不仅西夏定难军想寻衅,连签订盟约的北辽人也是蠢蠢欲动,又妄图染指这大宋朝的繁华江山。”
顾千帆最开始的时候神色冷冽,可是在听到最后一番话后,面色终于是有了变化:“北边。。。出了事?”
萧钦言幽幽道:“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有几道运镖货车被劫,死了几十名无关紧要的平民而已。”
“北辽也在顾及澶渊之盟,不敢贸然再开战端,可如今这种种苗头已然证明,那些人就是群喂不熟的狼崽子。”
顾千帆沉声道:“可是,死的终究是我大宋朝的百姓。”
萧钦言闻言,却抚须笑道:“你在京城被人叫做是活阎罗,可你这心肠却半点不像阎罗,更像是个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