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前的女郎看上去年纪不大,性子却出奇的镇定。她好像早就料到了她们会不认,但既然料到了,为什么还要来这一趟呢?还特意屏退旁人专来问自己?总不能,她觉得自己会告诉她吧?
「咳。」收拢乱飞的思绪,鸨母赔着笑道,「该说的话老身在刑部的人面前都说过了,当年的事,的确是沈氏她自己自杀的啊!夫人问一千遍我也是这个答案,因为事实本就如此啊。」
「总不能,明明没有的事,还要老身去为你们作伪证吧?」
令漪只是笑着摇摇头,却不再追问。
她也不说话,就自顾欣赏玩弄着指尖上新染的凤仙花色的蔻丹,反倒是鸨母提心吊胆地盯着她东想西想,担惊受怕了好一会儿。
随后,她试探性地道:「夫人若没有其他事,老身就先行一步了?」
「我让你走了吗?」女郎语调悠悠地反问。
「夫人这是何意啊,该说的话老身不都说了么?」
「我就想让妈妈作陪,不行么?」令漪含笑道,「又或者,你喜欢同我去大牢里说话?」
「这可使不得,这可使不得!」老鸨忙摆手道。
「那你就好好待在这儿,我想到什么,就会问你的。」
虽如此说,到最后她也没再问鸨母一句。只在室中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鸨母拉家常,或是同簇玉说说笑笑,聊些近来京中时兴的衣饰同发髻式样。
如此,坐了小半个时辰,才慢条斯理地整整衣裳起身:「我这就回去了,改日再来同妈妈说话。」
枯坐了这半晌,鸨母早被自己的多疑与想像折磨得心惊肉跳,巴不得她赶紧走。因而脸上的笑都真情实意了几分:「老身这就送夫人出去。」
宁瓒一直带人守在外面,不让任何人靠近,未曾闻得任何动静,也是不解。
他没有多问,同妹妹交换过眼神,确认无事发生后恭敬地送了令漪出去。
而一行人走后,两名潜伏在楼中的白鹭卫立刻凑了上来:「方才她在密室里单独和你说什么了?我们怎么什么也没听见。」
晋王府的侍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怕身份败露,他们也不能凑得太近,自是什么也没能听见。
「没说什么啊。」鸨母如实地答,「我就说沈氏当年是自杀的啊,她问一千遍我也是这话啊。」
一人狐疑道:「那她还在里面和你纠缠这么久?」
「我也不知道啊。」鸨母直叫冤枉,「她就问我一些有的没的,后面就没说这事了。你们可要相信我,我真的什么都没说。」
真是这样?
二人疑惑对视一眼,回去复命了。
而这厢,回去的路上,宁瓒也忍不住疑惑问道:「女郎方才在楼中和那鸨母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啊。」
一想到自己走后那些白鹭卫要为了她今日的这番造访想破脑筋,令漪心情大好,樱唇轻抿,微露榴齿,「明儿你把她带到王府来,我们再问问。」
「可依在下之见,就算明日请她到王府,那鸨母也还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这是在大街上,令漪不便与他说明太多。又觉事情成功之前,告诉旁人也是枉然,还是不说为好。
因此,她嫣然一笑,气定神闲之中颇有几分志在必得:「再说吧。」
「反正,我会让她来找我们丶自愿替华缨作证的。」
第93章「下作」
次日,令漪再次带着宁瓒去往花月楼,如法炮制地和鸨母在室内单独会见了小半个时辰。
第三天,第四天,则是派宁瓒带人前往,堂而皇之地绑走了鸨母,与对方在晋王府名下经营的一家茶室内会见。周围侍卫环绕,白鹭府的人想见缝插针也没机会。
但无论哪一次,她都没和鸨母本人说半句话,往往只每次都刻意大张旗鼓的,让众人都瞧见。
如是,一来二去之后,京中不少人都知道了当年被赐死的裴御史的女儿在替骆超的女儿奔走呼号的事情,甚至不惜屡屡出入风月之地。惊讶她勇气的同时,又称赞起她的有情有义,令漪想像之中的讥讽却并没有来。
而白鹭府那边自也盯上了她,既不能对她下手,便多次找到鸨母,逼问二人谈话的具体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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