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这等着我。”周彻轻轻点头,问:“先生认为该怎么做?守在城中?”
“此城守不得!”
贾道立即摇头,道:“其一,城防被毁,要守漏城,对兵力需求极大;我军虽精锐,却吃亏在人少,加上乌延族也就万余人,分到数个城门,每处只一二千人。”
“其二,我们入城时间短,还没有完全肃清城内力量,难保城内还有叛逆!”
“其三,东边战况不明,如果战败,我们就真的只能坐困等死了!”
“更不要说,城中存粮不多,如果要久守,必须取食于百姓……殿下你愿意吗?”
周彻摆手,有些无奈的笑道:“前三条便已足够了,何必还要逼着自己去做恶事呢?那往东走如何?”
“还是此前所言,东边战况不明是其一,倘若敌人有所防备,在我们往东回去的路上埋伏一军。”贾道叹道:“殿下,来时借助马力,现在回去,可是走不了那么快了!”
他们七千多人突袭,用了约三万匹马。
而这些马除了废掉的,还有许多病倒,剩下的也走不快了。
那终究是肉体生灵,也经不起那样折腾。
“城不守,北面有敌,东不可去,西不可行,那只能往南了。”
周彻没有慌乱,反倒镇定依旧,道:“我军尚有战士七千人,虽然颇为疲惫,但依旧是个顶个的勇士。”
“殿下需要考虑一件事。”贾道提醒:“西原大军来了,那些杂胡军心随之而定,会让逃走的宇文汗鲁也拥有一笔不俗的兵力。”
“我知晓。”周彻点头,道:“敌众我寡,只是稍下风而已,谈不上绝路!”
“我意,且向南行,暂时避开,不与彼部正面接触。”
“同时,传令紫镇东等三部,让他们尽快摆脱敌人,西移向定阳城方向。”
“催促西河、晋阳两面之军,抵定阳城,以逆转局势,形成我方之优胜!”
该冒险时冒险,不代表没险找着冒。
现在拉着状态不好的七千人,和对方两个万骑正面冲突,加上随时卷土重来的宇文汗鲁,那才叫冒险。
出城暂避,而紫镇东、张伯玉、王骥处兵力充足,等到合兵,自然可守可攻。
再等西河、晋阳之兵赶到,那就主动重新拿回手中!
贾道颔:“如此甚妥!”
周彻没有拖沓,立即安排人向城中百姓求购干粮。
有百姓不愿收钱的,便用马肉兑换——无论是路上疲敝还是昨夜厮杀,都死去了许多马匹。
现在时间仓促,来不及制作肉干,还是换成米面更实在。
而后,全军出城,往南行军。
不做人的天公这次做人了,虽然一直暗沉沉的吓人,但雨点没有泼下。
乌延王找上了周彻:“殿下,我愿意留下来守城。”
周彻愣了一下。
他将手抵在胸前,道:“我绝不是因西原人来而有再反之心,只是若我据城而守,可以给殿下拖延更多时间。”
“殿下如果信不过我,相信您麾下也有忠义敢死之辈,可让他们领少数人留下监督我。”
乌延王这话一出,丁斐等诸将都往前来。
“都退回去!”
周彻轻喝一声,双手扶住乌延王的肩膀:“乌延虽是异族,但昨夜一战,忠心已见,如何再相疑?”
“我与王并肩厮杀,便有袍泽之义;今再共度难关,便是生死之交,此天下快事,何以言此?”
乌延王也是老人精一般的人物,什么场面话没听过?
但面前这个年轻皇子的真诚,还是让他动容不已。
“殿下信重之恩,乌延族必以死报之!”乌延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