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着她的手,朝她讨笑:“我不是为了你啊,我也在查真相啊。我如今又联系不上陆娘子他们,被困在这座小镇上。若是不想办法与你一同逃走,我会很危险啊。”
他耍赖无辜道:“你可一定要保护我,不要抛下我呀。你若是抛下我,我为了逃跑,少不得又动用武功。你知道我的,我最好不要用武功。每用一次,身体差一分……阿雪舍不得我惨死,对吧?”
雪荔:“我会保护你。”
林夜怔一怔。
她说保护,自然用尽全力,与他人的随口一说全然不同。他心中感动与欢喜并存,不知该如何是好,便只朝她露出笑容。他知道她喜欢看他笑。
然而雪荔的目光轻轻撇开。
林夜一愣。
他忍不住摸自己的脸,怀疑难道自己变丑了。他惊慌间,见雪荔推开他的手,又走到窗口,开窗偷窥了一番楼下巷中的人员进出情形。
雪荔轻声:“我们得尽快离开云澜镇了。”
这话倒是无错。
宋太守派出整个云澜镇的官兵,搜查刺客。官兵们一日日缩小范围,查的越来越严密。总有一日,雪荔和林夜会面对撞上他们的时候。这家客栈,藏不了多久。
林夜狐疑:“那宋挽风……尸体不怕腐烂吗?咳咳,我们先不提宋郎君到底死没死,尸体总应该有一具吧?他们不急着让人入土为安,就只记得要搜查刺客?搜查什么刺客?他们要把你定为刺杀光义帝的凶手?”
林夜嘲弄:“阿雪,我现在禁不住怀疑,整个江湖怕你恨你追你杀你的人那么多,有多少是真的与你有仇,有多少是借着某些名义试图坏你名声,除掉你。”
林夜:“你平日总待在雪山,哪里来的这么多仇?除非……”
他没说下去,雪荔心中为他补充:除非追她杀她的,殊途同归,本就抱着相似的目的。
雪荔不想讨论这些,她生硬地转移话题:“如果宋挽风棺椁始终不急着出城的话,我们要如何出城呢?”
林夜:“阿雪有何见解?”
雪荔:“杀出去。”
林夜:“……”
他目光挪开,生硬地转移话题:“对方把云澜镇围得滴水不漏,我的那些做了印记的银两,也出不了这座城。无法给陆娘子传递消息、让陆娘子引开敌人的话,我们就得想法子自己引开敌人了。”
雪荔眉目微动。
林夜异想天开道:“不如,我去夜闯长明寺,做出探查尸体的样子。敌人会被我引去长明寺,你趁机……”
雪荔:“我不会抛下你的。”
林夜静一下。
他晕晕然,目光粲然地望着她笑,只觉得自己这些日子的辛苦,到底没有白费。雪荔已经想出了主意:“我那日闯长明寺,看到阿曾和窦燕他们也在长明寺……”
林夜扬眉。
他们是没办法联系阿曾他们的。敌人监视着阿曾那些人,若是雪荔与林夜出头碰面,想必敌人很快发觉。若要向阿曾他们传递情报,让阿曾联系上陆轻眉,倒是有一种简陋却好用的法子。
雪荔低头,与他对视:“我想试探一下——我想赌一把,看看敌人,有多想捉到我,有多了解我。林夜,我们乔装打扮吧。”
林夜一愣,然后弯眸:“那我要和你扮相好。”
雪荔:“……”
他开始任性耍赖:“我不管我不管,我这么可怜这么委屈,我身体这么差,你就应该让着我,听我话。我们肯定能想出满足我又满足你的主意,只要你心疼我……哎哎哎,你去哪里?你才答应不抛弃我的,你得对我负责!”——
林夜和雪荔那边商议出逃计划的时候,必然无人想到,粱尘和明景进入了一重他们之前从未注意过的山地。
金州城中光义帝出事的那日,乱葬岗这边的计划正在同一天发生。他们在钱老翁那里钓出来的霍丘国探子,终于在那日“出逃”,粱尘和明景紧坠其后。
二人怕打草惊蛇,便只二人亲自跟踪,让其他侍卫回去通知林夜。
却不防那日金州宫变,林夜忙碌于行宫光义帝之事,之后又惹上了“光义帝遇刺”的官司,林夜和雪荔同时失踪。侍卫们只好与陆娘子一道焦急地等候林夜的消息,与此同时,粱尘和明景跟随霍丘国探子,跳入河流。
他们顺河而走,过一段水流湍急处,发现那里竟有一处水下通道。如此再无退路,二人只能前进。再入山林时,四方草木葱郁苍树参天,二人迷失方向,已不知身处何地。
到二人意识到迷路的时候,一众人包围了他们。
那被他们跟踪的霍丘国探子从树后冒出来,面上狰狞肌肉因仇恨而显得更为诡谲。他激动地和周围冲出来包围的人说:“就是他们。他们查钱老翁,查到我身上,还想用我钓鱼,找到我们的藏身之处。如果不是卫将军有先见之明,教我怎么带路,我说不定真的会被玩死在他们手里。”
霍丘国探子心有余悸:“他们那位小公子,脑子转得好快。我都不敢和他说话,怕被套出情报。”
旁边人叽里咕噜地说着霍丘国话,安慰那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