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却有法子。
片刻后,雪荔带着林夜翻身上墙,窜上窗台。林夜有礼貌地从外敲窗,屋中人没理会,林夜回头朝雪荔小声:“应该没有人,太好了。”
但是雪荔已经听到了屋中声音。
她惊疑地看他一眼:他状态差的,听不到离得这么近的声音了?
雪荔正要拦他,林夜已经自外推开窗,跳入了屋中。雪荔只好跟随,见林夜探头朝内,大咧咧地笑:“阿雪,快来。哎,怎么有人?”
林夜的声音一下子紧绷。
跳入窗内的雪荔听到屋中女子尖叫声。
然后林夜声音一下子紧绷,颇有几分气急败坏:“阿雪,别看!”
他倏忽转身,来捂身后跟随他的少女的眼睛。五根手指罩向雪荔眼睛,雪荔透过少年指缝,看到屋中帷幔被风吹开,赤身空裸的肥胖男人正抱着一个衣衫半裹半露的女子。那二人如痴如醉,正拥在一起……
水声啧啧伴着女子尖叫声、男人怒骂声,还有胡乱的窸窣穿衣声。
林夜尴尬非常,少有的结巴:“不、不、不好意思。”
雪荔去掰林夜捂她眼睛的手指,他忙乱不肯。雪荔平时并不觉得林夜高大,许是他太活泼,又总装病弱,他在她面前总是矮一头。但此时争斗起来,雪荔掰开林夜的手指,见他整个人扑将过来。少年身形颀长修美,笼住她的目光。
他比她高好多……
雪荔仰头,朝后退了一步。
身后那被打扰的男女大约收整好了自己,那个男人气怒问:“你们是谁?不说话的话,我叫人了!”
林夜耳根通红,目光闪烁。他一时间都不敢回头,只顾着挡雪荔的眼睛。
雪荔道:“你叫人,我便先杀了你。”
男人:“你!”
看起来纤细柔弱、浑然如雪的女孩儿徒夜闯入,声音清清澈澈,无所谓地推开她身前的少年后,说出这么一句话。屋中人惊疑,那个女子躲入帷帐内,男人警惕看着他们。
林夜这时候终于缓了过来,硬着头皮回头。他目光不敢乱看,余光见他们勉强穿戴整齐,他才松口气。
林夜镇定笑:“你不敢叫人。你若是敢,我们闯入的第一时间,你便喊人了。”
林夜松开了与雪荔紧握着的手,大方地从怀中扔出一钱袋,钱袋砸到地上。迎着男人敢怒不敢言的目光,林小公子望天,慢吞吞说:“看郎君这样子,大约是背着自家夫人,在外面偷腥吧?我就不告状啦,你们拿着银子离开吧,今夜这间屋子,我借用了。”
男人:“你、你等着!”
林夜鹦鹉学舌:“我、我等着。”
如此不合时宜,雪荔弯唇,噗嗤笑出了声。
那屋中男女倒不如何,林夜却反应极大,猛地回头来看雪荔。雪荔目光闪烁,别开眼,余光见到少年眸光何其明亮。缓缓地,他也跟着露出了笑容。
而那对男女狼狈离开后,林夜与雪荔站在屋中。林夜的耳根又开始红,他支支吾吾:“你、你凑合一下,与我睡一屋吧。”
雪荔盯着他乌发下的耳根看片刻。
近日来东奔西跑,万分疲惫。今夜得此清净屋舍,心中稍静。
雪荔轻轻地应了一声,心中想:他为何脸红得如此厉害?方才那对男女在做什么,让林夜这样害羞?会是她想得那样吗?——
今夜中秋,金州行宫中,不见半分节日之喜,气氛愈发凝重。
光义帝遇刺,生死不明,御医与神医连日候在行宫中,不许离宫。陆氏女陆轻眉入住行宫,下的第一道命令是捉拿刺客,第二道命令便是让神医们医治陛下。
然而,这不过是对外的障眼法。
如何医治呢?
光义帝早就没有呼吸了。
已经过了七日……再不下葬,尸体都要放不住了。
皇帝寝宫中这几日放满了椒香、龙涎香、檀香等香料,而时日推移,那些香料越来越掩饰不住尸臭味。恐过不了几天,其间异常,便会为人察觉。
自光义帝遇刺,建业不断传书,一日比一日急迫。这样的大事,再有陆氏扛着,秘不发丧,到底压不下去的。
此夜,再一次进入寝宫的神医,跪在女子身边,战栗地告诉对方,自己已经没有办法了。为今之计,是让陛下尽快下葬。
陆轻眉静坐长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