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汐,怎么办,我逃学被欧阳拓抓住了。”昌乐扑过来,把脸埋在她双膝。
江若汐真不知如何劝慰好友,重重叹气,“你逃出来那刻,总会被发现的。”
如此说不妥,复又拍她背,语气缓柔,“没事的,欧阳先生为人和善温雅,定不会责备你。”
钟行简于屏风外,神思一顿,平静肃然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缝。
亲耳听到她赞誉另一位男子,虽知是宽慰友人的话,落在耳中无端刺拧。
目光朦胧地从屏风后看来,印象中的她,就是如此恬静地坐着,眉目盈盈地等在窗前,看见他时,樱色的双唇总能说出一些清淡的溢美之词。
只是不知怎的,一切都变了。
她眼中已然没有了他。
钟行简没有留下的借口。
友人蜜语,他,多余。
奈何钟行简左脚刚踏出门槛,背后昌乐公主的嗓音搅混着不屑和怨怼追门而出,
“还不是你的世子爷,在欧阳拓面前不知道告了什么黑状。他这个人,看着就让人扫兴。有他在的地方准没好事。听说清水河上的桥塌了,咱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到城里。”
马场的草棚屋檐极短,潇潇晨雨压不过她咬牙切齿的恨。
直至钟行简走到尽头茶室,皆余音绕颈。
“被骂出来了?”欧阳拓含笑问他。
茶烟袅袅,雾气和茶香裹挟在一处,溢满他的周身,欧阳拓如谪仙下凡,似仙人入凡尘般清爽怡人。
可这样的谪仙却非要入仕。
“昨晚欧阳先生没有管教好学生。”钟行简撩袍对面而坐,看向他时神色淡漠,不似静等煮茶,倒像是专程来兴师问罪的。
热水倾注而下,薄淡的茶叶瞬时被激发出浓烈的清香,
欧阳拓嘴角含笑,沏好一杯茶推到钟行简面前,才温声道,“昨夜世子房中动静可不小,我以为美人在侧,世子定然志得意满。一大清早世子这么大火气,是因被这雨扰了清净吗?”
“被这场雨搅扰的,又何曾只在这一处小院。”钟行简饮茶,嗓音如茶一样清淡。
看茶水再次溢满青花盏中,钟行简问,“先生为什么派人传讯?”
欧阳拓温和一笑,“使者应是说过,夫人诱拐公主出城。”
原因如此,也并非全然如此。
钟行简声淡,“你没必要这么做。”
“非我之故,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如果世子不选这条路,我也不能左右世子分毫。”欧阳拓微顿,才道,“如果必须要个理由,算我还世子一个人情,举荐我为太傅。”
“在先生眼中,是不是觉得我们今日之举,是以卵击石。”
此刻的早朝殿里,正在上演着钟行简所言之事,御史台上书弹劾中书令私购兵器,豢养私兵。
只是,唇枪舌战之时,钟行简没有出现。相关证据由皇城司的提举信亲王萧信提交。
欧阳拓嘴角的笑罕有地收敛,“我无法评判,你我所持身份,所处时局不同。但我知道,如果换作是我,也不能做得更好。”
“但我钦佩世子迎刃而上的果敢不畏。”
这次,钟行简替欧阳拓倒茶,“那么,先生所求为何?”
“立志入仕,说无欲无求世子必然不信。”欧阳拓星目闪烁,“就算是为我以后寻一个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