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还是没回应。
眼瞅着施老爷怒气越发大,小玉不得不硬着头皮跑过去,“老爷,丹穗姑娘不在屋里。”
回答她的是一记窝心脚,她摔倒在地时听见一道急促的脚步声赶来,顿时安心了。
施老爷踢了那一脚,他险些也摔个跟头,他气急败坏地骂:“她死了你们也死了?要你们有什么用……管家!把他们都拉出去卖了。”
韩乙赶来就看见这一幕,施老爷穿着一身宽大的亵衣披着花白的长发如一个疯子一样张牙舞爪地骂,浓雾里弥漫着腥气扑鼻的血味。
“施老爷,你这是做什么?”韩乙打断他的话。
正好宝柱带着王管家来了,王管家好说歹说才把人劝进去。
他把施老爷安顿好,出来问:“丹穗姑娘呢?”
“没在屋里,不晓得去哪儿了,半个时辰前还见她去小厨房提水。”小玉捂着心窝回话。
“丹穗姑娘好像在跟老爷怄气,她昨晚都没出来吃饭,这会儿不在屋里估计去吃饭了。”宝柱斟酌着说。
王管家喊声姑奶奶,忙安排人去找丹穗,他则新挑两个下人跟他一起进屋伺候。
宝柱找去大厨房时,厨房的人说丹穗已经离开了,他按着他们指的方向找过去,没找到丹穗,但遇到红缨来给朱氏提饭。
不多一会儿,朱氏知道了前院发生的事,她饭也不吃了,立即带上几个姨娘去前院伺候。
*
早上雾大,风也冷,这会儿没人来逛花园,只有丹穗一个人在里面走来走去,椭形的湖上有一架拱桥,她站在拱桥上往湖里看,湖面看不真切,但鲤鱼打挺的浪花声清晰可闻,她扯下菊花瓣撒下去,鱼尾拨水的声音越发响亮。
“丹穗姑娘?”有人站在花园外喊。
丹穗回头,花园的围墙隐在雾里,她看不清南边的拱门,门外的人自然看不见她,她转过头没有应声。
脚步声离去,丹穗从拱桥上下来,海棠花开得正艳,她过去掐两朵别在耳鬓上。
听见说话声传来,她蹑手蹑脚绕去花架后面藏起来。
两个拎饭食的婢女走远,丹穗从花架后面走出来,她继续慢吞吞地逛花园。
屋后的河面上传来叫卖声时,丹穗离开花园去主院,从主院穿行到连通后门的甬道上。
施老爷没病重之前,丹穗经常陪他乘船出门,后门的门房认识她。
“丹穗姑娘,好久没看见你了。”门房龚叔打招呼,他拉开笨重的木门,问:“你是乘船出门还是就在埠口买东西?”
“就在埠口看看。”
“那你可别走远,就在附近看看,听说胡虏打过来了,这段日子进城的人多,乱着呢。”龚叔好意嘱咐。
“胡虏打过来了?打到哪儿了?”丹穗问。
“说不准,我也是听船家说的,这日子过得提心吊胆的……”龚叔一脸的忧色。
丹穗走出门,她一露面,埠口停留的船家纷纷招呼她。
“姑娘,府上买不买藕?我这船藕是我儿子半夜去挖的,泥还没干,新鲜的很,府上买不买?”撑船的老翁问。
“姐姐买点吧,我家的藕是甜的。”船翁的小孙女趴在船边喊。
“姑娘,来看看香囊。”
“……脂粉脂粉,临江府新出的脂粉。”
“蒸饼嘞,新出炉的蒸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