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芬倒是没生气多久,她不怪喻晗,只是现在常常想,能让喻晗这么一个孝顺懂事的孩子急到去偷户口本结婚,该是有多喜欢。
现在人死了,她的晗晗又该有多难过。
“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贺平秋。”喻晗说,“祝贺的贺,平安的平,秋天的秋。”
谭芬在手心比划着这个名字,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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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晗不喜欢医院。
他打小身体就好,很少进医院。
成年后再跟医院交道,不是与母亲有关就是和贺平秋有关,都不是什么能轻松带过的回忆。
见母亲掏出小包,喻晗才知道每次过来还要准备不少东西,除了必需的病历卡,还要带水杯、纸巾,小枕头,压脉带,防止低血糖的巧克力……
好在喻平生提前就放在了袋子里,喻晗对一切流程都很生疏,连血透室的门在哪都不知道,但谭芬早已轻车熟路。
他坐在外面的家属等候区,看着血透室的门,恍惚感觉前方亮起了冰冷的红灯,好像又回到了当年。
他在手术室门口等过两次。
第一次是母亲的肾移植手术,第二次是出车祸命在旦夕的贺平秋。
同一场车祸出来,喻晗奇迹般没出大事,他大脑一片空白地等在手术室门口,医生下达了一次次的病危通知书,追问亲属什么时候到,需要尽快做是否截肢的决定,否则命都可能丢掉。
喻晗当时撒了个谎,他说:“我是他爱人。”
医生问他:“你能决定吗?”
他回答:“我能。我们已经结婚了,我有这个权利。”
那时喻晗还不知道贺平秋真的喜欢自己。
他签完字后还苦中作乐地想,要是换个没良心的人就一直拖着不管,贺平秋一死,母亲几十万的治疗费也就不用还了。
但也只是想想,他又祈祷希望贺平秋醒来不要怪他,丢掉一条腿总比丢命好。
只要贺平秋活着,他下半辈子做牛做马报答都行。
但他没想到贺平秋不要他的做牛做马,他要他的身体,还想要他的心。
谭芬走出血透室的时候,喻晗都没反应过来。
时间真快啊,几个小时唰得一下就过去了,他都不记得自己坐在这里都想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