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到了下午放学的时间。王熙凤再次叮嘱了住校生今晚归寝的时间和明天早上到校的时间,施施然离开教室。
贾宝玉紧盯着王熙凤的脚步,她左脚刚踏出教室,贾宝玉便朝自己的座位冲去。边走还边喊着:“林同学?林同学!等一下!我是贾宝玉呀。”
林黛玉刚才在厕所做了十分钟心理建设,本以为自己总算能心平气和地接受贾宝玉跟自己同班还同桌的惨痛事实,听到他的声音,心里又是一阵鬼火冒。他是真的没看懂自己的拒绝吗?
她挤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抬头对贾宝玉说:“你好。”
贾宝玉顿时绽放出欢快的笑脸。“我就说,你一定是太认真了没有听见,不然怎么会不理我呢?你送我的纸巾,我还好好地收着,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份礼物……”他开心地说个没完,“我真高兴,咱们居然在同一个班,还是同桌!你这么好,我今天真是太幸运了。不知道你的秋秋号是多少,咱们加个好友吧!我在园中读了好多年了,你有什么不知道的,都可以来找我……”
林黛玉僵硬地沉默在原地,秋秋号是什么?她此刻十分庆幸自己还没来得及了解手机。她好想结束这段对话,谁来救救她。
或许是上天听到了她内心的求救声,一个悦耳的声音打断了贾宝玉的滔滔不绝。
“宝玉,”珍珠说,“刚刚王阿姨给我发消息,让你下了课就马上回家。她说今晚上家里做了你爱吃的鱼香茄子。”
贾宝玉听了这话,整个人都往下耷拉了几分。“珍珠,你能不能不要什么都跟我妈说!你是我妈的仆人吗!”他无能狂怒,“跟你又是一个班真是倒霉!”他这话一出,周围人你望我,我望你,这话可不知道该怎么接。
哪怕被说了这种不好听的话,珍珠只是宽容地笑笑。
她不在意,不代表别人不在意。晴雯从背后抱着手走过来,先是上下打量了贾宝玉几眼,再不冷不热地说:“想不和我们一班,倒也容易呀?有本事你就去跟你妈说,跟你爸说,说你不想读这个班,你就要按自己的成绩该去哪去哪,早点转走。你以为谁稀罕你?”她眼珠子一转,“哦,不敢跟他们说,现在就在这里对着珍珠撒气?男子汉大丈夫,你可真厉害。”
听见晴雯给自己顶回来,贾宝玉反而冷静了一点。“我不是……哎!”他很果断地同珍珠道歉:“对不起,珍珠,我又犯浑了。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珍珠反倒安慰他:“没事,认识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吗?快回去吧,别惹叔叔阿姨再不高兴了。”
她这么容易就放过了贾宝玉,晴雯反而更不高兴了。她又狠狠瞪了一眼贾宝玉,试图用眼神传递“这里不欢迎你,快滚”的心理活动。顺手把原地手足无措的黛玉和紫鹃一起牵走了。
贾宝玉朝黛玉望了望,又回头看看珍珠,想到要是自己坚持跟家里作对,最后吃苦头的还是自己。在珍珠的再三催促下,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黛玉长长出了一口气,乖巧地向晴雯道谢。晴雯的表情这才好了一点,说:“要谢就谢珍珠好了。还平白无故挨了几句骂。”她恨铁不成钢地朝那边努努嘴。
珍珠走过来,腼腆地朝大家笑笑,“这没什么。”
黛玉更是感动,泪汪汪地再次道谢。珍珠和晴雯忍不住怜爱地一人摸了一把黛玉的头。
这边话头刚落,后排的宝钗开口道:“明天开始要穿校服了。方才我问珍珠是在哪里买校服,正好她们也要去买件新的,我们要不要一起过去?”
黛玉和紫鹃自然无二话,几个人一路说说笑笑地朝校服售卖点走去。
走在路上,晴雯忍不住问珍珠:“贾宝玉那么说你,你难道不生气吗?我帮你骂回来,你反而算了。”
珍珠望她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和我从小受了他们家多少照顾。有时候王阿姨要我帮她做点什么,哪怕是做些在同学间听起来不太光彩的打小报告,我也不好拒绝她。贾宝玉说的也是实话。”
“而且,你信不信,我要是和他吵起来,第二天不到,该知道的人、不该知道的人,就都知道了。王阿姨肯定又要看上去和和气气地找我去‘聊一聊’,生怕他的乖儿子被欺负了。还不如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我毕竟不是你,我要是嘴上占了这点上风,第二天,麻烦就来了。”
晴雯还是气鼓鼓的:“我嘴笨,说不过你。反正下次他再这样乱说话,来一次我骂一次。他以为他是谁啊?”
珍珠看钗黛鹃三人不懂前情,听得半懂不懂,接着之前的话头,同她们八卦贾宝玉的事:“我和晴雯同贾宝玉从初中开始就是同班同学了。他爸爸是学校里的领导,管德育的贾政贾主任,妈妈是我们这一届的年级主任王老师,也是隔壁2班的班主任……”
听到贾宝玉似乎在学校是个不小的关系户,黛玉更加面色苍白,欲哭无泪,不知道该怎么让他合理合法地离自己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