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失控在他脸上只停留须臾,像一条飞快闭合的裂缝,老大神色恢复平静。
“老大,这几个小子不错。”
“老大好!”四个新人齐声低头敬礼。
老大“嗯”一声,问:“老杨那边选来的?”
瘦猴答道:“老杨、老张选的,还有赌场那边来了一个。”
越洱默默观察几个新人,她注意到其中一个下巴有凹进去的伤痕,这个人低头时间略久,像在害怕、又像在压抑。
*
船在海上航行,只有月光照在海面。
“石磊,上去换班。”
越洱从休息的舱房走上主甲板,又顺着扶梯爬到二层驾驶室。
透过玻璃窗,越洱向内看。
船长不在,驾驶台前坐着当班的二副和水手,都是外国人。
越洱朝他们招招手,但没进去,继续往上爬,到驾驶室顶上搭建的小小瞭望室坐下。
右侧桌子上放着一台电脑,越洱动手晃晃鼠标,黑屏消失,省电模式解除。
她顿时心惊肉跳,这是全船的监控画面,十分清晰。
越洱凑近,一个个小格去看,确认老大房间不在监控范围。
幸好当时化出武器是在老大那间房,也幸好自己没有莽莽撞撞去“到处走走、摸索摸索”。
她再细看,厨房、生活舱、瞭望台……
石磊的另一段记忆涌入她脑海,这些地方原本都架设枪支,但随着内斗严重,这次登船前,老大提前让石磊来,收走所有武器。
所有人登船后,又被搜身缴了所有随身武器,此举引发众人不满。
越洱太阳穴突突跳,她有种很不详的预感。
突然,右下脚画面处闪动过两个身影,又迅速隐匿如货箱中间,不见了。
没看清是什么人,越洱不敢打草惊蛇。
她在脑中迅速形成一个计划,化出一把胶把钳,把身上夹克披在钳子上,用一个简单易容咒,将钳子化为石磊模样。
这种简易易容咒,能使得钳子简单回应他人。
下一秒,越洱变身成一张薄薄纸片,贴着船体“簌簌”移动向货箱堆积位置。
压抑的对话声传来:
“下个码头要停船采购,你趁那时候下去!”
是老大的声音?越洱贴着货箱移上箱顶,探出扁扁的眼睛向下看。
一个年轻男人靠着对面货箱堆,是那个新人“凹下巴”,老大站在他面前,越洱只能看到老大背影。
“我不下船。”凹下巴低着头不看老大。
“呵,什么意思?要在这儿把我们一网打尽?”
听到老大冷笑,那年轻男人终于抬头,他双眼通红,怒道:
“你还好意思问?!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都在干这些勾当。你那些手下知道你是安全司司长吗?我妈知道你是犯罪分子吗?啊?爹?”
凹下巴咬牙切齿吐出最后一个字,像一记重锤砸向对面。
越洱脑子飞转,爹?俩人是父子,老大是安全司司长,同时又是犯罪帮派的头头。
这个情境的“真卧底”是他?
沉默几许,老大肩膀垮塌下去,他背影颓丧。
“是……都是我错,我虚伪,两面三刀——念生,你听爹最后一回,现在不是时候,你必须下去。”
“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