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外祖母亲自炖的,说你应该想吃这个。”
沈晗霜爱吃的菜不止这一道,但外祖母竟当真猜中了这个,就和梦里娘亲提过的一样。
沈晗霜有些意外:“为什么?”
“外祖母说你的口味和娘亲很像,当年娘亲生下你后,一醒来便说想吃她做的莲藕炖小排。”
沈晗霜笑盈盈地望着祝隐洲,“我没力气了,你喂我。”
“好。”祝隐洲动作轻柔地帮她理了理散在鬓边的乌发,顺着她的话道。
即便沈晗霜不说,祝隐洲也不会让她亲自做什么。
祝隐洲端来一直放在旁边温着的汤碗,慢慢扶着沈晗霜稍微坐起来了些。他先用勺子喂她喝了几l口热汤,才将已经剔骨的肉和大小适中的莲藕块喂到她嘴边。
沈晗霜生完孩子又昏睡了许久,确实饿了,慢慢将一整碗莲藕炖小排都吃完了。
之后,祝隐洲走出屋子,请女医再来看过一次沈晗霜,让屋外一直放心不下的众人终于能松一口气之后,他便一直安静地陪着沈晗霜,喂她喝水,抱女儿来给她看,帮她擦泪,又温柔地哄着她睡去。
对于她产女后血崩时的惊险,祝隐洲什么都没和沈晗霜说。
他不愿,也不敢回想那时的场景。
祝隐洲眼睁睁地看着沈晗霜在自己怀里阖上了眸子,脸色越来越惨白,呼吸也变得越来越轻,好似有什么想就此将沈晗霜从他身边夺走。
可祝隐洲却什么都做不了。
将药喂下去后,听女医说血终于止住了时,祝隐洲被攥得皱成一团的心脏也没能恢复原样。
即便终于守到了沈晗霜重新醒过来,祝隐洲心底也并无半分如释重负的感觉。那根脆弱不堪的弦一直紧紧地绷着,将祝隐洲的整颗心都切割得四分五裂。
他太无
能了。
他不该,不该让沈晗霜陷入那样的险境。
自己的妻子在生死关头时,除了红着眼睛泪流不止地求女医救救她,求女医帮自己将她留住以外,他什么都做不了。
自从母亲离开以后,祝隐洲从未有过那样无助而恐慌的时刻。
比多年前得知沈晗霜想与自己和离时的感受更甚。
他从不敢想,自己会有彻底失去她的那一刻。
不是被她永远留在身后,也不是无法再牵她的手,无法再拥抱她,亲吻她,和她相爱。
而是世上再也没有沈晗霜这个人。天涯海角,他再也找不回她。
仅是这个念头从脑海中一闪而过,祝隐洲的心口便疼得厉害,让他喘不过气来。
直到他们的女儿朝盈满月,祝隐洲都没能从沈晗霜生产那日的危急中缓过神来。他每日都尽可能寸步不离地守着沈晗霜,一眼看不见便心慌不已。
夜里拥着她时,祝隐洲也久久都不愿,也不敢闭眼。他唯恐自己一阖上眸子,沈晗霜便会再次离他那么远,远得似乎无论他做什么,都无法将她留住。
见祝隐洲每日都如同惊弓之鸟般守着自己,沈晗霜很心疼,却不知该如何让他回过神来。
听女医说过当时的场景,沈晗霜也知道那日的情况很凶险,她只差一点便没能醒过来。
但那日的情况是无法提前规避的意外,并非是祝隐洲的错。
沈晗霜要他的爱和在意,却不想要他的负罪感。
所以在朝盈的满月礼那日,沈晗霜让祝隐洲抱着朝盈,自己轻轻倚靠在他身侧,柔声同祝隐洲说道:“生朝盈那日,我看见娘亲了。”
“她说很久之后才会来接我。在那之前,你得好好陪着我,好吗?”
我不会早早离开。
你不要害怕。
祝隐洲眼眶微热,喉间发堵,他声音艰涩道:“好。”
沈晗霜踮起脚,轻轻在祝隐洲唇上落下一吻,“我们带朝盈出去吧,祖父和外祖母他们肯定都等急了。”
娘亲说得对,沈晗霜和祝隐洲的女儿果然粉雕玉琢的,特别可爱,没人不喜欢。每日都有很多长辈等着想见见她,逗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