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小少爷,方伯父的祭日应该也快到了。”林研道。
沈修然翻看文件的手一顿,问:“祭日在哪天?”
“就是大年三十那天。”林研说完又想起沈修然和方父的恩怨,“小少爷也怪可怜的,过年当天丧父……”
林研后面的话沈修然没听进去,他下意识想起了和方亦初的父亲方博的第一次见面。
也是在大年三十这个特殊的日子。
五年前的除夕夜。
小少爷:啊啊啊家庭宴会好无聊,方彭刚才又来跟我炫耀他新买的车了,哼,等我有了驾照要买辆比他好一百倍的车!
小少爷:他们又开始比成绩了,都不是一个学校有什么好比的!还好我有个优秀的哥哥,为我遮风挡雨T_T
小少爷:你怎么都不回我信息呀,在忙吗,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呀,除夕夜不要亏待自己,吃点喜欢吃的吧o_
沈修然摸了摸裂成蛛网的屏幕,不是他不爱回复信息,而是触屏失灵得厉害,很难编辑出完整的句子。
他站在病房走廊透气,时不时躲避着来来往往的病人及家属。
医院大概是少有的不被新年气氛感染的几处场所之一,每个人脸上都是疲惫与沉重。
在这些人的衬托下,一脸冷漠的沈修然显得格格不入。
如果不是被世俗上的‘孝’字捆绑,他想他今天可能都不会来。
这一层是病人最多的区域,因为这的床位最便宜,甚至有家庭付不起病房内的位置,只能躺在有阵阵冷风的走廊里。
细数过去的十八年人生,他觉得那个名为父亲的人给予他生命的恩情,他早已经还完了,但是他却依然无法为自己而活。
或许是因为他的父亲还在医院里半死不活的住着,时不时提醒着他的出身,又或者是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怎样生活。
“姓沈的你给我滚进来!”病房内传来一声嘶哑的咒骂,声音像是锈住了的弦,刺耳又难听。
沈修然静静地站在原地,不予理会。
“你长本事了是不是,你老子都不理了!”屋内的咒骂声断断续续,直到声音微弱下去,沈修然才迈步进了屋。
病房里挤了七张病床,加上陪护的亲属,屋里几乎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病房之间从天花板垂下淡蓝色的帘子,勉强算是保护隐私。
沈修然泰然自若地推开一片片帘子,走向最里面那张病房,期间听到不知哪张床小声叹了句,“哎又开始了。”
最里面这张床靠着窗户,白天时候采光稍微好些,一到晚上,窗外则是平等的黑漆漆一片,窗户变成了一片镜子,映照出神色各异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