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过别人的事情,出了纰漏可不好。
原本她不打算在家里吃了,但是今天恰好是端午节,安夏言在公司忙着客户交付不能回来,一家四口本来就缺了一个,她这再一走,家里更没有过节的样子。
怕引起傅青书情绪波动,安姒只好三口并俩把饭吃完。
安媛今天情绪似乎也不高,桌席上傅青书给问她舞蹈室最近招生怎么样,话重复了几遍她都没听到。
傅青书到底还是气了,把碗一推,“你们两个是我的祖宗吗?过一个端午节,一个一个给我脸色看。”
“妈,我没有……”安姒长睫垂下,遮掩了眼底的情绪。
“没有?”傅青书挑眉,“那你给我笑一下看看?”
安姒头垂得更低了。
安媛见状忙起来,挽着傅青书的胳膊,“妈,我刚才没注意听你说什么。你也知道,舞蹈室刚开,最近忙得我头都疼,压力好大。不是故意惹你不高兴的。你也别说姒姒啊,她也不想这样。”
傅青书眉头蹙了蹙,最终什么也没再说。
安媛给安姒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走。
安姒时间实在紧急,比了个“碗筷等我回来唰”的口型,匆匆出了门。
夹了本圣经,杵着手杖,带着她出门必带的两样东西,坐上了地铁。
一路上,安姒都很惹眼。
九月的天气,她穿了件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柔软的黑发被一个碎花大肠圈松松垮垮扎在脑后,背了一个米色托特包。
即便是最普通的打扮,仍然挡不住安姒成为众人中最夺目的一个。
不是因为她的漂亮,而是因为她的手杖。
有了手杖之后,安姒走路稳了很多。多年而来,这根手杖似乎已经长成她身体里的一部分。拄着手杖走慢步的话,不仔细看是看不太出来她腿部的问题。
然而因为赶时间,安姒走得急,步子快。
露出很明显的坡。
好奇的,探究的,同情的,各种熟悉的目光比比皆是,“啧”声更是频频出现。
安姒熟视无睹,顺着平常的路线,准时到达直通C大的出口。
可能是因为为了赶上这班地铁走得太急,可能是因为上午没用手杖上了一趟二楼,这会儿右腿膝关节处隐隐作痛。
安姒站在C大门口,见时间赶得正好,停下步子,准备站着原地缓一会儿再走,耳膜却被口哨声尖锐刺响。
几个大学生正踩着滑板从慢行道一路滑冲下来。
从慢行道到C大门口这段距离是一截坡度较大的下坡,不受控的滑板下行的速度非常快。
安姒本可以抬脚挪开,但是不知怎么的,6年前的画面迅速在脑海中闪过,并且切成慢镜,每一个停留点无限放大。
腿重如千斤。
要紧关头,安姒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呼啸的风从耳边擦过,夹杂着少年身上热烈的汗腺气味。
预想而来的冲撞并没有发生,一股很大的力量扯着她的手腕将她往后拽开一步远的距离,避开了那三五愣头小子组成的滑板队。
风再次吹起她的头发,碎发打在安姒苍白的脸颊上,卷着一股夹着皂荚的特殊檀木香扑入鼻孔。
竟同6年前的味道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