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月从袖筒里抽出张契纸,“找书肆的先生拟了这个。白纸黑字写清楚,违约的要赔五贯钱。”
陈婶接过契纸对着灯光细看,突然笑出声:“你这丫头,连‘不得私换茶叶,违者每两罚十文’都写上了!”
油灯渐渐暗下去,江心月挑了挑灯芯,火苗“腾”地窜高,照亮三张兴奋的脸。
陈婶突然想到什么:“等等,那咱们自己的铺子还开不开?”
“当然要开。”江心月抓过炭笔在纸上重重画了个圈,“西市这家是总店,咱们亲自坐镇。”她又在周围画了几个小圈,“其他想加盟的,都要来这里学手艺,合格了才能挂牌。”
呆六娘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这才发现油灯都快烧到底了。她揉揉眼睛,看着桌上跳动的烛光映在江心月认真的侧脸上,突然“噗嗤”笑出声:“三娘,你可真厉害。我光想着把方子捂严实,你都想到开分店了。”
江心月摇摇头,把炭笔放在砚台上:“我不是图赚更多银子。”她望向窗外,远处夜市的红灯笼像一串发光的糖葫芦,“记得开张第三天,那个拄拐杖从城东来的白胡子老伯吗?”
“记得记得!”呆六娘眼睛一亮,“那天暴雨刚停,他裤脚上全是泥点子,说是小孙女发热就想喝口甜的。。。。。。”
“要是城东就有奶茶卖,他就不用趟着雨水跑那么远了。”江心月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想让每个街坊都能方便地喝到好奶茶,就像。。。。。。”她顿了顿,把“现代的连锁奶茶店”咽了回去,“就像在我的家乡,到处都能买到一样。”
陈婶突然“腾”地站起来,踩得竹凳吱呀响。她踮脚从衣柜顶上摸下个枣木小匣子,“哗啦”倒出两贯用红绳串好的铜钱:“我这儿还有两贯体己钱,算我一份!”
呆六娘也急忙翻荷包:“我、我虽然不多,但也。。。。。。”
江心月按住她们的手:“不急,咱们先把计划完善好。”
她重新拿起炭笔,在纸上画起来:“总店这里摆六张桌子,柜台要宽一些。。。。。。”
三个脑袋越凑越近。
“柜台后面得砌两个灶眼。”陈婶凑过来指点,“一个煮茶,一个熬珍珠,省得手忙脚乱。”
呆六娘突然举手:“我知道西街刘木匠手艺好!他做的条凳十年都不会晃!”
“刘木匠要价太黑。”陈婶摇头,“不如找我表侄来做,工钱能省三成。”
“那不行!”呆六娘急得直摆手,“上回他给王寡妇打嫁妆,榫头都是松的!”
江心月笑着记下她们的主意,炭笔在纸上沙沙作响。
三个人头碰头地争论起来,烛光把她们的影子投在土墙上,时而凑在一起讨论,时而比划着争执。
谁也没注意,灶台上的水壶早就烧干了底,发出轻微的“咔咔”声。
江心月突然蘸着茶水在桌上画了个圈:“你们看,咱们可以把煮茶的铜壶改成这样,壶嘴加个滤网。。。。。。”
“妙啊!”陈婶拍腿,“这样过滤茶叶渣更干净!”
“加盟的铺子每月初一要来总店进货。”江心月在纸上记着,“咱们每旬派人不打招呼去抽查。。。。。。”
“得定个暗记!”呆六娘突然灵光一闪,“比如在招牌右下角画个小小的珍珠图案,真伪一看便知!”
陈婶掰着指头算账:“按最保守的估计,五家分店加上总店,每月起码能赚。。。。。。”
“先不说赚多少。”江心月打断她,眼睛亮晶晶的,“你们想想,等咱们的奶茶铺开遍永安城,那些挑担走街的货郎、学堂放蒙的孩童、赶集卖菜的农妇,随时都能喝上一碗香甜的奶茶。。。。。。”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鸡鸣声。江心月伸了个懒腰,她看着桌上密密麻麻的画满记号的纸张,突然笑出声:“咱们这是要当东家娘子了?”
“东家娘子!”呆六娘乐得直拍手,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咱们得起个响亮的名号!”
陈婶眯着眼睛想了想:“不如叫‘陈记茶坊’?”
“太普通了!”呆六娘撇嘴,“要我说叫‘六娘珍珠茶’!”
江心月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下两个字:“珍珠坊,怎么样?”
“珍珠坊。。。。。。”陈婶咂摸着,“又好记又雅致!”
晨光微熹时,三人于敲定了所有细节。
江心月把厚厚一叠纸仔细收好,突然听见院外传来“吱呀”的开门声——是早起磨豆腐的孙婆子开始干活了。
“今天就去看铺面?”呆六娘揉着发酸的后颈问。
江心月推开窗户,深深吸了口带着晨露的空气:“不,今天照常出摊。”她转身露出狡黠的笑容,“咱们得让全城都知道,珍珠坊的奶茶有多好喝。”
这个夜晚,一个奶茶帝国的雏形,就在这间小屋里悄然诞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