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必须做出反应,一个符合“伊莉娜”身份的反应。她立刻露出了焦急和惶恐的表情,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长官……可是……人力资源部那边说我的手续是齐全的,让我今天就来领凭证……明天就要去工厂报道了,如果拿不到凭证,我……我就没有工作了……我……”
她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了一个无助、害怕失去唯一生计的底层女性的恐慌。
科尔宾看着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他慢条斯理地敲着桌子,拖长了语调:“规定就是规定,小姑娘。审核流程嘛……有时候快,有时候慢,谁也说不准。当然了……”
他话锋一转,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用一种油腻的、暗示性的语气说,“……如果你确实很着急,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你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很多事情处理起来都需要……‘灵活’一点。也许……你可以稍微‘表示’一下你的诚意?比如……今晚下班后,在‘锈齿轮’酒吧,请我喝一杯,我们‘单独’聊聊你的困难?”
他赤裸裸地提出了要求,而且不是简单的金钱贿赂,而是更进一步的、带有明显性暗示的“交易”。
他显然是看中了“伊莉娜”的美貌,想要借机占便宜。
塞拉菲娜的胃里一阵翻腾,一股冰冷的怒火和杀意几乎要冲破她理智的束缚!
她只需要一个念头,甚至不需要动用任何武器,就能让眼前这个令人作呕的蛀虫瞬间化为灰烬!
但她不能。
她是“伊莉娜”,一个无权无势、只能任人宰割的底层女性。
她必须忍耐,必须……周旋。
她脸上惶恐的表情更甚,甚至带上了一丝屈辱的红晕(那是被气的,但在科尔宾看来或许是羞涩)。
她飞快地思考着对策。
直接拒绝?
可能会彻底得罪他,连工作都保不住。
答应?
那绝无可能!她决定采取一种折中的、更符合底层生存智慧的方式。
她低下头,声音带着哭腔,用一种极其卑微的语气说:“长官……我……我刚来这里,身上……身上真的没有多少信用点了……连住的地方都是最便宜的……我……”她一边说,一边极其不情愿地、从自己那少得可怜的(伪造的)信用账户里,划拨了一小笔——大约相当于这里普通工人两三天的饭钱——的额度,通过终端极其隐蔽地推送给了科尔宾的个人账户(底层民众往往知道这些官员私下受贿的渠道)。
“……这……这是我全部的积蓄了……求求您,长官,高抬贵手……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
她的声音哽咽,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科尔宾看着个人终端上显示的、到账的那一小笔“孝敬”,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嫌少。
但他也明白,对于一个刚来的底层打工妹来说,这可能确实是她的极限了。
而且,比起虚无缥缈的“单独聊聊”,这点实际的好处虽然不多,但聊胜于无。
更重要的是,他并不想真的把事情闹大,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万一这小妞真是哪个大人物的远房亲戚,或者她豁出去举报,对他也没好处。
他撇了撇嘴,有些意兴阑珊地拿起印章,在“伊莉娜”的工作报道凭证上,“砰”地盖了下去。
“行了行了,看你可怜。”他将凭证和身份卡从窗口推了出来,语气依旧没什么好气,“审核……我给你加急处理了。拿着东西赶紧走吧,别耽误后面的人!”
塞拉菲娜(伊莉娜)如蒙大赦般,连忙拿起凭证和卡片,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了声“谢谢长官”,然后便立刻转身,以最快的速度挤出了人群,离开了这个让她感到无比窒息和愤怒的地方。
走在外面相对“清新”一些的街道上,塞拉菲娜的脸色依旧冰冷。
刚才的经历,虽然只是帝国肌体上一个微不足道的脓疮,却让她更加深刻地认识到,这个由她一手创建的帝国,在其光鲜亮丽的外表之下,隐藏着多么深重的、制度性的腐烂。
这种腐败,不仅仅是官员个人的道德沦丧,更是整个体系在高压和低效运转下必然产生的毒瘤。
它吞噬着民众对帝国的信任,加剧着社会的不公,将像卡尔和米沙这样的人,一步步推向绝望和反抗的边缘。
她的“清算”,看来需要更加彻底,更加深入。不仅仅是高层,这些盘踞在底层、直接吸食民脂民膏的蛀虫,同样……一个也不能放过。
而她手中的那张刚刚用“贿赂”换来的工作凭证,此刻显得无比讽刺。
它既是她成功融入这个环境的“通行证”,也是帝国肌体病入膏肓的……一份沉甸甸的“病历”。
她收好凭证,目光投向远处“泰坦重工”那巨大的厂区轮廓。
她的下一步,或许就是进入那里,去体验一个底层工人真正的“生活”。